他爸爸的太太当年知道他的存在后,没有闹,只是平静地说不能带回家养,在外养着给生活费、花多少钱培养,这些她不会干涉。这对于正室来说已经挺大方了。
但其实喻兼而他妈也挺无辜的,是被情妇了。
他爸在国外遇到他妈,自称一见钟情,装单身和他妈在一起有了孩子。等生米都熟烂在锅里了,他爸才说自己其实已婚已育。
喻兼而他妈气得不行,可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和他爸分手断绝关系。
可他爸那人有表演型人格,狂爱扮情圣,一边在国内继续维持家庭不动摇,一边三不五时出国去纠缠喻兼而他妈。
这个人的著名语录是:你俩这辈子都碰不到面,就不能当对方不存在吗?非得自己为难自己干嘛?我可真是不懂你们女人!
喻兼而他妈听了这话简直惊呆了,直呼You’re crazy!
喻兼而他爸听了反而倍感自豪,演舞台剧似的说:“我就是为你疯狂!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你值得我这样!”
他妈:“……”
为这,喻兼而打小就被他妈再三教育:“宝宝,你一定要离不正常的人远点。”
喻兼而初中的时候,他妈妈生病过世了。
他爸虽然是个自以为是的有病渣男,但脑回路自洽,得知此事后着实伤心了一番,还把没有了母亲的喻兼而接回了家。
但家里的老婆不能接受喻兼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番折腾后,他爸把他送回了北欧,花钱请保姆照顾。喻兼而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爸爸的老婆和大儿子对他并不坏,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喻利知甚至还对他很亲切关怀,可他已经十几岁了,懂事了,自己觉得不自在。其实,他还不想和他爸待一起,他妈生前总说他爸脑子不正常,他深以为然。
喻利知这些年来总会主动联系他、关心他,逢年过节催促他回国来团聚,他设法推搪不回,他哥就好几次亲自飞过去找他劝他。
有时候他哥为别的事儿经过那附近还会特意抽空去探望他,拉他参加各种聚会,光明正大地将他是自己亲弟弟的身份介绍给别人,让大家多关照喻兼而。
……
“兼而,你在听吗?”
喻兼而回过神来,应道:“嗯,我在听。”
喻利知轻轻地叹了声气,再一次地说起来:“是哥哥对不起你……我每天都在后悔,那个时候我怎么就昏了头呢。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反悔也于事无补了。”
喻兼而听着,没吱声。
喻利知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你在怪哥哥。但你不要怪哥哥,好吗?哥哥那个时候实在是没办法了,急昏了头,你嫂子怀上孕不容易,爸爸妈妈这时候突然出意外过世,公司又曝出那些事……”
“哥,你不用说这些,我都知道。”喻兼而听这些话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自从那些变故之后,他哥就跟祥林嫂似的,私下里总神戳戳的。
喻兼而很科学地觉得,他哥一定是遗传了来自于父亲的精神病,前些年没遇到事就没事,这一遇到重大变故,给激发了。想想也挺可怜的。
喻利知停了下,说:“好,不说这些了。”转而道,“我刚遇到了椎祁。”
喻兼而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保持沉默。
他哥等了几秒,自顾自说起来:“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椎祁,就和他分了吧。公司已经过了最难的那会儿,虽然还有些没过去的关,但我不想用我亲弟弟的幸福去换。兼而,爸爸走了,你我的妈妈也不在了,这世上只有咱俩是彼此最亲的血缘亲人,我只希望你能家庭幸福。”
“我又没有家庭。”喻兼而垂眸望着睡衣上的纹路,说,“已经这样了,别说那些了。嫂子最近好吗?”
“还好,我都把这些事瞒着她,不敢说,怕她动了胎气。”喻利知说,“预产期在下个月,到时候生出来就好了。你也就不用委屈自己了。”
“生出来也不是就没事了,还是好好照顾嫂子,不要告诉她乱七八糟的事,听说产妇很容易得产后抑郁症。”喻兼而干巴巴地说道。他并不了解这些,又不是医学专业,只是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这会儿鹦鹉学舌。
喻利知哽咽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懂事的弟弟……”
“别说这些了。”喻兼而说。他不太喜欢煽情的画面,因为打小看他爸煽情他妈,有点PTSD。
喻利知长叹了一声气,说:“既然你主意大,哥哥就不劝你了。不过,既然你坚持选这条路,就别和椎祁闹意见。哥哥也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劝的。你和椎祁过日子就和我跟你嫂子一样,都得有个肯让的,这日子才过得好。椎祁那性子是不太可能了,你比他懂事,让让他。”
喻兼而听哥哥说完这一大堆话,心里有些无奈,说:“可我只是吃螺蛳粉啊。”
他哥可能着实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儿,静默了片刻,然后轻咳一声,说:“那别吃了吧,这东西……听说挺酸挺臭的,谁知道原材料是怎么来的,想想都对身体不好,椎祁可能也是为了你着想。”
喻兼而欲言又止,想了想,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懒得为这么个事纠缠。
“别阳奉阴违啊。”他哥笑着说。
“……知道了。”喻兼而说。
“那不打扰你了。”喻利知问,“椎祁还没回家吗?”
“没。”喻兼而说。听喻利知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派对已经散了各回各家了,但很多公子哥不会像喻利知一样真的回家。从一些角度来说,喻利知是他们中的一股清流。
“你们住得离这边远,我近些。”喻利知帮傅椎祁找补,“而且椎祁喝了点酒,估计是怕熏着你了,在车里散散酒气再回。他对你很好的,你别跟他吵了,都往台阶下吧,等下他回来给他泡杯解酒茶,先放个洗澡水。”
“知道了。”喻兼而说。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喻利知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校服的项目,一直没动静,都在催我。你问了椎祁吗?他怎么说?虽然我今天见着他了,你知道的,他身边总是一堆人围着,这种事儿我又怎么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
喻家产业里有服装厂,最近南边一个经济态势不错的省会城市教育部门搞改革,首先从校服搞起,要统一更新全市学生的校服,现在招标阶段。喻利知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让喻兼而去吹傅椎祁的枕头风。
虽然傅椎祁和这个项目没有直接关系,可傅椎祁有背景有人脉。就像喻家濒临破产那阵傅椎祁没有直接出手,但喻家确确实实就是依靠他救活的。
“我跟他说过两次了,每次他都说他知道了,第二次他还不耐烦了,说就这点事我老催他。你总让我别惹他不高兴,我当时看他不高兴了就没说了。”喻兼而实话实说。
喻利知沉默了一阵,说:“你挑他心情好点儿的时候说……”
“这你也跟我说过,我记着,当时是看他心情确实很好就说了。”喻兼而继续说大实话。
当时傅椎祁完事儿了搂着喻兼而一个劲儿地亲他黏糊他说他乖说他招人疼,瞧着龙心大悦,喻兼而就趁此良机旧事重提了一下,然后傅椎祁就翻脸了。
喻兼而觉得傅椎祁比渣男还渣,别人渣男至少还是穿上裤子不认人,傅椎祁这还没穿上就不认了。
喻利知不知道喻兼而是那样的神操作,只当是傅椎祁不愿意,叹了声气,说:“那……你还是再找个机会再试试口风吧。我这边也找找原因。这事儿对他应该只是举手之劳,他拖着恐怕是有什么原因。”
喻兼而应了一声:“嗯。”
喻利知又唠叨了几句,终于结束通话。
喻兼而松了一口气,看手机的眼神里有几分敬而远之,随后思索一番,去卧室里睡觉了,没有多洗两遍澡。天知道傅椎祁现在趁着酒兴在哪个小情人那里折腾,他才不要浪费水资源,这太不环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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