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只是稍微婉转了一点:“我们立场不一样, 可能不太能帮衬得上。”
陶沛见他软硬不吃, 有点恼火了,脸色微微往下沉了沉:“我说了, 让你见好就收。”
呵呵,上次怎么不这么对Aiden说?
显然陶沛心中的情感天平更倾向Aiden。虽然这理所当然,虽然傅椎祁并不想在乎陶沛,可他难以真的不在乎。
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背叛。这样的认知令他很不爽。
反正就是谁也不会真的在乎他呗。陶沛如此,喻兼而也是这样。
一联想到喻兼而,傅椎祁就更愤怒了。
他超恨这个人,所有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的人事物他都恨。
所以他天天捏那个会发出“困ります”声音的玩意,这玩意是喻兼而以前买的,他一定要捏到坏。
但现在他已经换过两轮电池了,还没坏,他就操了。明明只是区区九块九包邮而已。
陶沛还要说什么,傅椎祁先说了。他不屑地问:“我要是就不和好,他打算怎么办?恼羞成怒,让我出意外?”
话到这份上,陶沛索性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怎么这次我叫你过来,你还敢过来?不怕出意外吗?”
傅椎祁与他对视,陶沛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有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和不悦。
可傅椎祁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来,特吊儿郎当的轻蔑的笑。
陶沛正要发怒,傅椎祁脸色一变,笑意全然不见,只剩下冷淡,好像和万事万物都疏离。
“随便啊,”傅椎祁说,“活着也行,死了也行,无所谓。”
“……”陶沛看他这自暴自弃的样子,原本不想管他失恋的事,此刻忍不住感慨,“至于吗,只是个……男人。”
傅椎祁还是那死出,说:“不至于,无所谓,爱怎么怎么。”
“……”陶沛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不过,和Aiden这事,必须到此为止。我保证以后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而你,不要再掺和不该你掺和的事,安心做好你的生意就是,别的层面上的东西,不是你该碰,也不是你能碰的,我是为你好,否则就算Aiden不找你麻烦,总还有更大的麻烦找你。”
如果是以前,傅椎祁就见好就收了,可现在的他已经爱咋咋了,主打就是一个爱活不活死了也行,便不爽就直接说:“我要纠正一点,不是Aiden不会再找我的麻烦,而是他不敢再找我麻烦。”
陶沛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警告道:“锋芒太露,对你而言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傅椎祁又笑了。他嗤笑了一声,放下杯子,双手一张,说:“没事,杀了我,就现在,来之前我就知道是鸿门宴了,动手吧。”
“……你真是疯了吧!”陶沛忍他很久了,完全不能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搞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傅椎祁继续发疯:“无所谓啊。”
现在他的口头禅就是“随便吧”“无所谓”。
陶沛正要骂他,他话锋一转,用流畅的港岛话说:“话玩我就玩我,玩不过我就五五波,猴都唔係咁耍嘅啊,攞啲诚意出嚟啦。①”
“……”
陶沛不气反笑,而且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他这下子是真乐了,刚刚被气出来的脾气一扫而空,指着对方点了点,也说起了港岛话:“你啊……”
傅椎祁说起这个,倒比刚才那个为情所困要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
“行,你想要什么。”陶沛心情好,就直接问他了。
不过在傅椎祁开口前,陶沛加了一句:“海市那个孵化基地,你别提,已经给了人,再往回要,传出去是个笑话,连累你也被笑。而且你妈又要来找我又哭又闹的,我受不了她。”
傅椎祁撇了撇嘴。
他本来就没打算要这个已经被傅人杰碰过的玩意儿,感觉风水都已经坏掉了。
*
暑假的时候,喻兼而回了一趟中国。
距离上次离开,已经快两年了。这回是为了公司里的事。
这几年公司一直不太平,他辞职的事没有合适时机说,只能线上继续分担任务,后来杨总索性出了事,坐牢去了,公司更是狠狠动荡了一番,他就更不好说了。
黎总主动提过一次,让他不用为难,可以辞职。他拒绝了。反正倒也不怎么影响他的学习。
最近正好他放假,公司事又多,见大家都忙得四脚朝天,他就跟黎总说想回去坐班一个月,同事谁有脱不开身的事儿他都能在一旁替一下。黎总让他随意。
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詹骥过年的时候回过国了,陪他妈妈,这会儿就不回了,捣鼓创业,以及处对象。
……詹骥有对象了,这回是正经对象,不是他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家伙。
他和詹骥早就和平分手了。詹骥提的,说已经努力过了,看得出他确实对自己没有任何男男之情,再这么下去也尴尬,分了算了。
喻兼而自责得很,连连道歉。确实是自个儿的锅,当初急于稳定“军心”就贸然利用了詹骥,后来一直浪费对方时间。
詹骥却也道歉,说其实是自己的锅,明明早就看出来了他对自己没那意思,却打着趁虚而入的小算盘,害得喻兼而一直不自在。
俩人对着彼此抢了一阵锅,最后都笑了,决定算打平,都别说了。
本来就没发生什么,而且都是敞亮的人,分手后非但没有仇怨对方,反倒比起之前更自然舒服了。
过了差不多半年,突然有一天,詹骥说处对象了,对象是喻兼而学校里的,有次詹骥给喻兼而送个东西,走在路上被对方骑自行车撞了,就这么认识的。
对方是个美国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性格也很开朗,笑起来特别可爱,很黏詹骥。最初就是他追的詹骥。
他家里是中产阶级,父母都很开明和善,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是很不错的人,詹骥去过他家吃饭,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为了避嫌,喻兼而问詹骥要不要搬走,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完全可以负担现在这套房子的租金。
而且说老实话,他需要把詹骥的卧室改成书房,不然总在餐桌和本来就不大的自己卧室学习、办公,其实有点不方便。
詹骥和男友商量过后,一起租下了隔壁的那套房子,搬了进去同居,和喻兼而相互之间还方便照应下。
没多久,那俩人就养了一只小萨摩耶,一家三口过上了詹骥向往的小确幸生活,喻兼而由衷地为他高兴。
*
“椎祁!椎祁!”
傅椎祁原本已经要坐上车里了,听到身后传来喻利知的呼喊声,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转身看了过去。
喻利知快步走了过来,笑着道:“等下有事吗?走这么快。大家都说着难得碰面,要不要聚个餐。”
今天是圈里一个不近不远的人的婚礼,出于人情面,傅椎祁就来参加了。
他想了下,实在是没兴趣和那群家伙聚餐,就说:“公司有点事,你们聚吧,算我的。”
“谁在乎账单啊,”喻利知笑道,“都等着你呢,每回叫你你都有事。”
傅椎祁不耐烦道:“非得让我说实话就是懒得去吗?”
喻利知被他这一凶,原本灿烂的笑容淡了下来,叹了声气,讪讪道:“行吧,我跟他们说你公司有事……”
傅椎祁转身就要进车里,喻利知暗暗咬了咬后槽牙:“椎祁。”
傅椎祁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先上了车,坐好了,这才问:“还有什么事?”
“……兼而回来了,你知道吗?”喻利知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傅椎祁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冷着脸关上车门,示意左助理开车。
车开出了停车场,傅椎祁垂眸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恍然发现握成了拳头,手心里有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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