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棠越是不说,陆景就越不舒坦,左也思右也想,越想越不乐意。
他哼哼唧唧,“你还小,不晓得外头人心多险恶,傻乎乎的,别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乔以棠憋着笑,“好,我会注意的。”
“谁要你注意了!”陆景气结,正常反应不该是赶紧走人吗?
小陆先生有自己的小骄傲,他才不要事事都说白。什么都得他直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惜乔宇直不懂。
乔以棠信誓旦旦,“真的,我自己真会小心。”
“你!!”
小陆先生差点就这么自己气死了自己。
“阿景,信我。”乔以棠说。
陆景就不说话了。
肯定在瘪嘴了,乔以棠心想。
乔以棠便轻声哄着他,“你乖乖上班,下班就回家,我在家等你,我去把观音神台遮好,解冻牛扒,再带着拉斐尔一块下楼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煎牛扒,做三明治,你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注】:关于偷渡潮,在1951年到1980年的29年中,大量的大陆非法移民和ZZ难民以偷渡的形式从广东进入香港。按这个实际时间点来算,乔以棠应该是1981年出生(笑哭),所以请知道这段历史的姐妹们千万不要当真不要较真!不要较真!!不要较真!!!(重要的话说三遍!!!!)整篇文都是我在胡说八道,你们就当小乔真是个刚要参加高考的小可爱就好了!!!
第85章 父亲(下)
都说孩子天生亲近父母,可乔以棠不同。
在他不甚平坦的成长岁月里,“父亲”、“母亲”都是生硬又陌生的概念条,童年时期或也曾心生迷惘,但很明显,现实不允许他在毫无意义的问题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从前无意义,现在亦是。
乔以棠哄完人,收了线,开始处理眼前的问题。
他说:“乔……先生,如果你说完了,那轮到我了。”
乔旗学眉头一皱,“你喊我什么?我是你爸!”
乔以棠:“……”
乔旗学又说:“你是不是还怀疑我?”
他把自己放到同个情景里设想了一下,确实,毫无身份证明的自己可信度极低。
“你问问方姨!方姨可以证明!”
他突然想起在方宅的不欢而散,复又改口道,“或者我们现在就去做个亲子鉴定!”
说着起身伸手拉乔以棠,乔以棠反应迅速,手一抬,架开乔旗学手臂的同时整个身子往后退去。
滋啦——
椅子磨着地板发出刺耳的一声。
店员们频频侧目。
“坐下吧。”乔以棠点了点乔旗学身后,“如果不想被请去对面警务室喝茶的话。”
乔旗学悻悻地坐了回去。
乔以棠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桌面上。
他说:“乔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
那两道锋锐的眉骨往下压,便自有一股料峭的寒意油然铺开。
“信与不信,区别不大。”
他背光而坐,映着身后大片灿烂的阳光,神色显得十分隐晦。
“我不跟你走。”
甚至连父子相认的想法都没有。
乔旗学皱眉:“别闹了。”
“有什么好闹的。”乔以棠神色淡漠,方才轻声细语哄人的温情脉脉仿佛是乔旗学的错觉。
“过去的十八年间,既然我们已经相互缺席了彼此的生活并适应良好,那么我想,在未来的十八年、二十八年、三十八年,甚至往后更长的时间里,就这么一直维持下去也无妨。”
这话太直白,有那么一下,乔旗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也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又急急刹住,那点儿面色不虞眨眼即逝。
“怎么说这种话呢,以棠。”他慈眉善目地看着乔以棠,“给爸爸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父子二人轮廓神似,但常年不堪顺遂的生活将乔旗学整个人磨落了形,他双腮无肉,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是个刻薄寡恩的面相。
他已经很努力地憋出父爱情深的模样了,但那刻薄的面相还是出卖了他。
乔以棠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没必要。”他说,“首先,我不需要你的补偿,其次——”
他锐利的目光盯紧乔旗学,一字一顿道,“我想你也不是真想弥补什么。”
如果乔旗学真有心认回他,真不用等到现在。
“很遗憾,爷爷奶奶走得早,而我,你也看到了,就是个受方家资助才得以来到羊城读书的高中生。”
不管是乔旗学,还是“爸爸”,对乔以棠来说都是陌生人,面对一个陌生人,他没必要交底。
“你误会爸爸了!”
虽然乔以棠的态度看起来很强硬,但刚才通电话时跟陆景轻声细语的模样落入乔旗学眼里,让他愈加肯定乔以棠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小孩儿。
“爸没别的意思。”乔旗学略一思索,很快换了条思路,“爸知道你委屈,这趟回老家,也听说了你小时候的情况,知道你很难,你很懂事,也很争气,小小年纪就替爷爷奶奶分忧解难,这些年来,是爸不好,爸一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乔旗学说着,尤其注意乔以棠的反应,见他没有过激的迹象,才继续道:“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爸只是想陪陪你——”
乔以棠歪了一下头,“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只是想陪陪你——
乔以棠突然就很想笑。
“我今年十八了,不是过马路还需要被牵着走的八岁小孩儿。”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用你补偿,也不需要你陪伴,如果真是我误会了你,那我道歉,但是——”乔以棠说,“老家那里几亩山地,每年承包出租的租金,你可以拿走,至于其他,你最好死心。”
乔以棠起身去柜台找店员借了笔和纸,唰唰唰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电话号码。”他把纸条放到乔旗学面前,“回头把你银行账户发过来。”
说罢起身要走,乔旗学急急地扯着他衣角问:“你上哪儿去?”
“回去上课。”乔以棠把衣服一点点拉回来,低头看着他,“你也早点回去,不要再去找方奶奶了,再让我知道你去扰了人,以后都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
……
……
眷臻,总经办。
陆景一脸郁郁地挂了电话,他前脚刚出休息间,方舟廷后脚就推门进了办公室。
二人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怎么说?”方舟廷问。
“还能怎么说!”陆景简直神烦,“小兔崽子想骗我!亏得你家小弟给我报信儿,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会逃了课呢!”
“好学生也会逃课?!”方舟廷跟方舟凛同款震惊脸,“逃课干嘛去?”
“你是傻子吗?”陆景白他一眼,“这会儿除了他爸,他还能逃课去干吗?”
方舟廷挠挠头,“对哦,毕竟俩父子。”
陆景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当小蝌蚪找妈妈呢!十八年来不闻不问也能叫父子?陆先生好歹还给我换过尿布呢!”
他越想越气,“小白眼狼!贼特么有主意,说自己能解决,让我别哔哔呢!”
方舟廷摸着被拍瘪的发型:“他想认回亲爹啊?”
“他敢!”陆景拍桌子,“看我不打断他狗腿!”
方舟廷特没眼色:“你舍得啊?”
陆景:“……”
这人是真的烦!
他揉着腹部,一大早被这破消息气得胃疼都要犯了。
陆景推方舟廷,“方舟予怎么回事?效率这么差,都查半天了都没一点儿消息来!”
“祖宗!”方舟廷替自家老大喊冤,他把手腕伸到陆景面前,“现在才几点啊!你还真当那乔旗学是个人物了!?只知道名字和籍贯,港岛七百多万人口呐!给点时间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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