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笑骂了一句,朝着应许一通猛踹。
八点左右,应英姿过来换班,白知景送应许去夜市,路上问应许爷的情况怎么样。
应许的声音有些发沉,说有一天算一天吧,进了九月就入秋了,天凉了又是个坎儿。
白知景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手臂搂紧应许的腰,脸蛋在应许后背蹭了蹭,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人老了、病了就是这样的,有一天算一天。
白知景从起初的不接受到现在的接受,他想通了,他自己首先得开心起来,他得让爷难得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即便坏的处境不会因为他而变好,那他就努力让他爱的人在坏的处境中,得到一点点的勇气和温暖。
他的光远远不够驱散黑暗,那他至少能做一轮小小的月亮,让脚下的这段路变得好走那么一些。
“傻样儿。”应许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白知景的小臂。
“操!”白知景赶紧骂了他一句,“你他妈好好骑车,别单手!”
第130章 小广告
八月底,白知景在的结课考试拿了第八名,补习班给他发了张奖状,他美得没边儿了,捧着张红纸就和捧圣旨似的,就连吃饭也不放下,把奖状摊开了展平了放大腿上,应许笑话他就差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大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了。
“你懂啥?”白知景给他翻了一个大白眼,“荣誉是什么你懂吗?”
说到这儿白知景故意话音一顿,抖了抖那张红奖状,继续嘚瑟道:“这——就是荣誉!”
应英姿“嘁”了一声:“不就张破纸吗?镶了金啊还是怎么着啊?”
“小丫头片子,你啥也不懂就别发表你的拙见,丢人现眼,”白知景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脚丫子,嬉皮笑脸地问,“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我,这破纸你有吗?有吗有吗?”
“我没有怎么了,我哥床底下的摞起来能有三层楼那么高!”应英姿不服气地瞪着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白知景笑得贱嗖嗖,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问问你,有没有一张奖状上边写的是‘应英姿’的名儿?”
应英姿“哼”了一声,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应许看这俩小孩儿吵吵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白米饭都多吃了一大碗,问应英姿:“饭没吃完呢,去哪儿啊?”
“不吃了,”应英姿甩上房门,“气都气饱了!”
“你妹这不行啊,”白知景作为把小姑娘气饱的罪魁祸首,不仅不自我反省,反而h还沾沾自喜,“嫉妒心强,太强了,看我拿了张奖状就不爽,如果优秀也是一种罪,那我早就被判无期徒刑了......”
“说得很好。”应许鼓掌,点头微笑,“现在很少见到你这么优秀的小少年了。”
白知景很满意,表示自己吃饱了,虔诚地捧起奖状,站起身。
“干嘛啊?”应许眉梢一挑,戏谑道,“带圣旨游街去啊?”
白知景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地摆出了点儿腼腆羞涩:“像我这么优秀的少年,可不得向大家都展示展示吗?”
于是没过半小时,整条老姜胡同都知道了白知景在补习班考了个前十名拿了张奖状的大好消息。
三毛和大明在胡同里骑滑板车玩儿,恰好碰上倒垃圾的应许,三毛问道:“应许哥,我爷说景儿哥拿奖状了。”
应许笑着说:“是啊,景儿哥可厉害了。”
大明是个缺心眼儿的,跟在应许后边说:“那我爷还说呢,景儿哥已经读了高一,怎么还要读一年高一啊,景儿哥留级了!只有差劲的小朋友才留级呢!”
应许把垃圾丢尽厨余垃圾的桶里,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微微弯下腰,对大明说:“景儿哥不是差劲的小朋友,景儿哥也没有留级。”
“那是什么呀?”三毛嘬着一根草莓味的粉红棒棒糖,眨了眨眼。
“景儿哥是要打怪兽,”应许揉了揉两个小屁孩儿的头发,笑得温和又柔软,“高一年级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怪兽,景儿哥哥是为了打败这个怪兽,才多读了一年高一。”
“那景儿哥的奖状是打怪兽的奖品喽?”大明双眼一亮。
“答对了,”应许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牛奶糖,奖励他们一人一颗,“景儿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他打败了很多人都害怕的大怪兽。”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景儿哥真厉害啊!”
“行了,去玩儿吧。”应许站直身子,朝他们挥挥手。
大明和三毛嬉闹着跑远了,应许双手插兜往回走,皎白的月光铺洒在巷子里,轻轻柔柔的。
真厉害啊,他的景儿。
应许想到小家伙晚饭时候的嚣张样子,忽然就轻笑出声。
白知景自己就是最难缠的小妖怪,哪里有他打败不了的怪兽呢?
进了家门口,应英姿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听见应许进门的声音,急吼吼地问:“哥,我幼儿园好像拿过一个奖,说我吃水煮蛋吃的最干净,那张奖状在哪儿你还记得吗?”
应许按了按额角:“......你拿过这个奖吗?”
“算了算了,真是指望不上你,”应英姿咬牙切齿,“我非要找出来不可,不能让白知景那傻逼玩意儿看扁了!”
应许失笑出声。
-
白知景回了市中心自己家,白艾泽和尚楚还没回来。
他想着得让他两个爸爸第一时间就看到这张奖状,这得是他们家多么了不起的荣耀,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儿啊!
于是他思来想去,拿了双面胶出来,把奖状贴在了大门正中间。
他爸他爹这下子总可以第一眼就看见了吧!
首都最近出了个性质比较恶劣的连环入室抢劫案,白艾泽忙的昏天黑地,尚楚作为顾问,被市局请过去协助做案情分析。俩人一直忙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回家,白艾泽去地下车库停车,尚楚嫌车库闷,就在外边等他,抽根烟的功夫踩到了一泡狗屎。
“操!”他骂了一嘴,“哪个狗东西遛狗不捡屎,真他妈的晦气!”
等白艾泽停完车出来,他骂骂咧咧地进了电梯,恰好遇着自家那层楼道的声控灯失灵了。
“操他妈的!”尚楚气得捶墙,“什么叫祸不单行,我算明白了。”
白艾泽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不许说脏话。”
尚楚嘴里嘟囔个没完,瞧着自家大门上好像贴了张什么东西。
“牛逼啊,小广告都贴到家门口了。”尚楚冷哼一声,也没去看门上贴的是什么,把那张纸揭下来就胡乱往鞋底上抹,“正好给我擦狗屎了。”
白艾泽皱眉:“脏不脏,赶紧扔了。”
第二天早上,白知景满怀期待地从梦中醒来,满怀期待地问他爸他爹昨晚有没有看见什么。
尚楚边吃荷包蛋边说:“什么?”
“就那个大门上,”白知景眨巴眨巴眼睛,“看见那个那个了没有?”
“哦,那个啊,我擦狗屎了。”尚楚蛮不在意地说。
“......”白知景当下就傻了,干嚎两声之后就去扒垃圾桶。
白艾泽从屋里出来,问尚楚:“他找什么呢?”
尚楚挠挠脖子:“找小广告呢吧?”
白艾泽:“......我扔到楼道的垃圾桶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清洁工运走了。”
白知景气得捶胸顿足,又不敢对他两个爸爸拳脚相加,在屋里暴走了十多圈,把自己关进房间哀嚎了一上午。
后来白艾泽买了一沓十八张奖状补偿给白知景,白知景冷笑道:“没用的。”
“是我不好。”尚楚主动认错,“你说你想要什么,请你吃顿海鲜自助?”
“就这?”白知景面无表情,“能补偿我心理受到的伤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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