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也不催促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蹲在他身边陪着。
“应许,”白知景有些难为情似的,扭脸看了应许一眼,又迅速把眼睛转开,“我是不是很不勇敢啊?”
以前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那一个,他生来就怕疼,怕的不得了,但还是什么架都敢打,什么人都敢惹,自个儿哭的眼泪汪汪也要把别人揍个头破血流才算数。
白知景觉着不可能有人比他勇比他敢了,他是谁啊,他是野熊帮帮主,走哪儿都横,一挥衣袖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怯懦了呢?
李佛比他勇敢,李佛当初选择和宋宝贝在一起,他担心未来某一天宋宝贝会失去李佛,于是极力劝阻;大宝比他勇敢,前段时间是飞飞生日,宋宝贝去墓园探望,他却窝在房间里打电动游戏,连窗帘都不敢拉开;应许比他勇敢,他担心应许在这种艰难的处境里垮掉,甚至萌生了想要应许放下这一切担子、放弃应英姿的念头。
就连他一直看不上的应英姿似乎都比他勇敢。
他们都比他有担当,只有他像只愚蠢的鸵鸟,只会撅着屁股埋头躲在沙坑里,连背都挺不直。
“谁说的,”应许轻笑,“谁说我们景儿不勇敢了。”
白知景闷声说:“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就知道。”
“别人碰到我这样的男朋友,躲都来不及,”应许把他搂紧怀里,“也就你傻不愣登的,一脑门往上撞,这还不算勇敢?”
“哎呀我操!”白知景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别瞎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认真回答!”
“好好好,我认真,保证认真,”应许把他抓乱的头发捋顺了,柔声说,“景儿,你不是不勇敢。”
“那我是什么?”白知景看了应许一眼,神情有些紧张。
“你只是暂时忘记了,”应许被他清凌凌的眼睛盯着,心头一软,凑过去亲了亲白知景的额头,“忘记了怎么变得勇敢。”
“忘记了怎么变得勇敢......”白知景喃喃片刻,抓着应许手臂说,“那我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啊?”
应许思索片刻:“不确定。”
“万一我想不起来了呢?”白知景有些失落。
“不会的,”应许手指轻轻点了点白知景的心口,“它是刻在你这儿的,所以不会想不起来的。”
白知景睁着眼睛,总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但他实际没太懂应许说什么。
“笨死了。”应许给了他一个脑瓜嘣。
“对了,你刚和你妹在屋里聊什么呢?我听你说做了个什么决定,啥啊?”白知景边揉脑门边问。
“没什么,”应许笑了笑,“她要告发魏明。”
“疯了吧!”白知景倒吸一口凉气,当即从地上蹦了起来,“她还要不要回学校了?想没想过别人会怎么说她啊?我和你说啊应许,你千万别冲动,现在这社会上的人吧就这样儿,根本不分什么青红皂白,没人会听你解释,那些闲言碎语看起来没什么,但真能把人折磨死的,她没经历过不知道,我他妈的已经——”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白知景红着眼眶,忽然沉默地背过身去。
应许旋即站起身,轻轻揉捏着白知景的后颈。
“景儿,我们没有做错,就不害怕。”
白知景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我怕。”
应许一声叹息,从后面轻轻拥住了白知景。
-
第二天晚上,应许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们的实验报告得到了很大认可,马上就要向核心刊物送审。
白知景比应许都兴奋,在胡同张罗了一桌子好吃的,足足点了十家不同的外卖。
李佛和宋宝贝一进院子都傻眼了,宋宝贝“嚯”了一声:“景儿,你这阵仗够大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考上北大大摆流水席呢!”
白知景乐得手舞足蹈:“考上北大也没这架势。”
李佛哭笑不得地对应许说:“你家这孩子不好带啊。”
应许琢磨了一下明天要收拾多少垃圾,瞬间头都大了:“没办法,他乐意。”
“李佛哥,来来来,”白知景冲李佛招手,“知道你不爱吃荤腥,特地给你搞了几道素食!”
“谢谢,”李佛笑着说,“还挺周到。”
“那可不,”白知景挺得瑟,“我可会照顾人了,宋大宝才比不上我呢!”
“滚你妈的!”宋宝贝作势踹了他一脚,“我哥我自己照顾,你管好你自己的哥去!”
四个人在院子里闹了一晚上,白知景心情畅快的很,是这段时间最快活的时候。
夜深了,李佛作息很规律,十点半就要睡觉,于是刚到十点,宋宝贝就带着李佛走了。
白知景喝了两罐啤酒,喝的有点儿上头,声音飘忽忽的:“应、应许,我早说了,你是这个!”
他朝应许比了个大拇指,接着仰头冲着天,大声喊:“牛逼——应许无敌了!”
“行了行了啊,”应许连忙捂住他的嘴,“等会儿把狼给嗷嗷来了。”
白知景嘿嘿傻笑:“那怎么的,你就是牛逼,咋还不让说了呢?”
“就知道傻乐,”应许往他鼻子上刮了一下,“进屋,睡觉。”
他把白知景背回屋,把人放在床上,接着脱了鞋袜。
白知景勾着他的脖子,弯着眼睛说:“应许,你亲亲我呗。”
应许就低头亲了他一下。
“敷衍啊!”白知景很不满意,干脆把两条腿架在应许腰上,“重新亲!”
应许两手撑着枕头,整个人从上往下笼罩着白知景:“景儿,别闹。”
“没闹,”白知景歪了歪脑袋,拿光裸的脚踝去蹭应许后腰,“亲一个,趁着今儿心情好。”
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忽强忽弱,应许深吸了一口气,额角猛地一跳。
“磨磨蹭蹭真不像样......”白知景嘟囔了一句,翻身想要压倒应许。
应许顺势躺倒在床上,任由白知景跨坐在他劲瘦的腰身上。
就在这时,应许的手碰到了枕头边一个硬邦邦的小东西,触感非常熟悉,是个药瓶。
他拿起来一看,瞬间眉心紧拧——
“景儿,”他双手掐着白知景的腰,无比认真地问,“你有多久没睡好觉了?”
第117章 丢人不丢人
“就是有点儿失眠,吃两粒助眠药,没啥副作用,”白知景盘腿坐在床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白天没事儿干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我现在过得是美国时间......”
“别胡扯,”应许沉下脸来,举起手里的小药瓶,“这是普通的助眠药么?白知景,你骗别人可以,拿这个来骗我怕是说不过去吧。”
这根本不是什么助眠药,而是抗焦虑性神经症的初阶辅助药物。
白知景心头一沉,暗暗想完了完了,应许都叫他“白知景”了,估计是真生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厉害了,你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嘛,”白知景拿出惯使的卖乖讨巧那一套,双手扒着应许肩膀,凑过去亲了亲应许脖子,“这上头都是英文,写得啥啊,你给我翻译翻译呗?”
白知景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散漫态度彻底激怒了应许,他胸膛里窜起一股火,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话。
要不是今天他偶然发现了这瓶小药丸,白知景这个混账东西还要瞒他多久?是不是还要每天嘻嘻哈哈地出现在他面前逗他开心?
“白知景,”应许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开,眼神凌厉,盯着白知景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打哈哈。你吃这个药多久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白知景知道今儿这茬是糊弄不过去了,于是悻悻地挠了挠后颈,向后仰靠在床头柜上,撇嘴嘀咕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啊,你也顾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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