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代课代了没两天,家长们就不乐意了,个个在班级群里怨声载道,说要联名和校领导反映反映,怎么能让一个实习老师来上课呢?就算师资再紧缺,也得赶紧调个有经验的数学老师来上课啊。
说着说着,话题就自然而然地拐到了白知景他们家身上。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儿害的,田老师倒是被停课了,苦的是我们全班孩子。”
“我觉得学校也是没必要,咱们本来也没资源没人脉的,就指望高考改变命运,老师多重要啊!”
“这社会本来就这样,有背景的不用担责任,没背景的被罚,最后这代价还是得分摊到我们这群老老实实的普通老百姓头上!”
......
“毛病!”尚楚把手机往桌上一甩,“就是闲的!”
白知景咕噜噜喝完了一碗汤,拿手臂随意抹了抹嘴:“我去医院看爷,应许来接我了,一小时就回。”
“好好擦嘴。”白艾泽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抽纸,“不学好。”
“臭讲究,”尚楚也拿手抹了把嘴,“你也是闲的。”
白知景嬉皮笑脸地说:“我随爹!”
白艾泽无奈地摇摇头,抽了一张纸给尚楚擦了擦嘴角,白知景见状也凑上去,仰脸说:“老爸,也给我擦擦呗!”
“滚。”白艾泽看都不看他一眼。
“行,明白了,”白知景哼了一声,“我谁也不随。”
餐桌上,尚楚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原来是有人在班级群里艾特了他。
“知景家长,这件事怎么说也和你们家有关系,你说得上话,你让领导赶紧找个好老师来带数学课啊!”
底下人纷纷附和。
“是啊,你们孩子将来不用操心,但我们孩子情况不一样啊!”
......
白知景也瞥见了这些消息,他眼神一暗,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
“叽叽喳喳的,估计是刚吃完饭撑着了。”尚楚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抬手给了白知景一个脑瓜嘣,“愣着干嘛,应许在楼下等着了吧,赶紧滚蛋!”
“走了。”白知景操起书包,“我顺道在医院里把作业写了。”
他说完就蹦蹦哒哒地走了,脚步挺轻快,没什么心事的样子。
就是忘了系鞋带。
“你说这小子,”尚楚轻叹一口气,“什么时候学会有心事了。”
“这点倒是随你,”白艾泽笑笑,“心事重。”
“他鞋带没系。”尚楚说。
白艾泽给他盛了一碗汤:“应许在楼下等着。”
“切,”尚楚撇嘴,“应许算个屁,我还是他爹呢!”
他说着跑到窗边,看见楼下的小花园里,他那心事重重的傻儿子背着书包,而应许蹲在他身前,正在给他系鞋带。
第104章 斗殴
新一次月考成绩出来,白知景班的数学平均分是年级倒一,数学单科成绩排名前二十,没一个是他们班的。
这下子那群家长更着急了,还真写了个联名信送到校长室去,要求立即给班上派一个经验足、资历老的数学老师,并且为了弥补这段时间对孩子们的耽误,每周末还要给这个班多增开一门数学小灶课,否则就要往上闹到教育局去。
这事儿在全校都闹开了,白知景一下子就被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宋宝贝担心他想不开抑郁了,一下课就跑来陪他,白知景自个儿倒和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哎白知景,听说是你把田磊搞走的?你牛逼啊!”去厕所路上,隔壁班体委从后门探出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我早看田磊不顺眼了,上回还没收我的《Omega泳装写真集》,他走了真是普天同庆啊!”
“去去去!”宋宝贝就和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把白知景揽在手臂里,“景儿,咱别听他瞎几把扯啊,你放宽心......”
“我搞走的呗!我就是能耐,”白知景耸了耸肩膀,嬉笑着说,“你要再多嘴,我就把你也搞走。”
宋宝贝愣了一下,想起李佛昨天晚上和他说,像景儿这样的,不哭不闹才说明心里真憋着事儿。
憋着憋着,这人可不就给活活憋坏了么?
宋宝贝忧心忡忡地问道:“景儿,你真没事儿吧?”
“撒尿去。”白知景伸了个懒腰。
宋宝贝抿了抿嘴唇,自打飞飞出事后,他对这方面尤其敏感,生怕白知景抑郁了,哪天想不开了,和飞飞似的说走就走了。
他看着白知景晃晃悠悠往厕所去的背影,三两步追了上去,自己站到靠走廊那一侧,把白知景往里边推了推:“你走路你就好好走,你担心摔下去,这儿可是五楼啊......”
白知景看了看比腰还高出一小截的护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有病。”
上完厕所回了教室,王方那几个脑袋挤一块儿正研究这回的考试成绩,白知景从前门绕到后门,没一个人和他说话的。
自打上了高中以来,白知景的人缘一直很好,他对谁都没脾气,成天乐乐呵呵的,谁都乐意和他玩闹;加上他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进步,本来班里拿有色眼镜看他的几个优等生也逐渐对他改观。
然而这段时间,白知景很明显地被孤立了,没有人和他讲话,没有人对他打招呼,没有人冲他笑,上体育课没有人愿意和他一组热身,下了雨他忘带伞,也没人愿意帮他撑一撑伞。
白知景觉得有点儿遭,但也还行,他能扛得起来。
“看看倒一考几分啊?”王方突然喊了一声。
白知景顾自趴回到桌上补觉。
他这回月考成绩全线崩塌,语数英三科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分。数学尤其差,满分一百五,他只考了四十出头,大题一道没做。
其实倒也不是会不会的事儿,是白知景不想,他连题目都没看,四十分钟做完选填就交卷,干脆利索,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
他现在看到数学卷子就想呕吐,生理意义上的那种想吐,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胃酸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看见等差数列、立体几何就想起田磊手把手辅导他做题的样子,想起田磊鼓励他“你是个有上进心、有责任心的好孩子,老师相信你能做好,只要沉下心踏实学习,就一定能取得进步”的样子,想起田磊在教务处办公室抓着他的衣袖问他“你们家怎么没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样子。
他忍不住会想起更多,想起田磊是怎么把井飞飞的奥赛名额替换给了他,继而想起井飞飞对他说“知景,这次比赛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奖”,再然后就是那张《哥德巴赫的猜想》话剧票,是井飞飞决然走出教室的背影,是行政楼下那一滩没来得及被及时清洗的血迹......
这一切就和连锁反应似的,只要白知景坐在考场里,一看见数字符号,这一切就会接二连三地在他脑海里浮现,他连笔都拿不稳,太阳穴突突直跳,Alpha信息素控制不住地往外扩散,影响了考场里好几个易感期的Omega,吓得监考老师立即喂了他一瓶抑制剂。
都去他妈的吧!
什么数学试卷,什么成绩,什么进步不进步,统统都去他妈的吧!
白知景把脸埋在臂弯里,轻轻吸了吸鼻子。
“最后一名是副班长啊!”王方就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挥着成绩单喊,“我记得白知景成绩不是挺好的么,尤其是数学,次次都考挺高分的,怎么一换数学老师,你这数学成绩立马打了五折啊?”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有个女生瞄了白知景一眼,悄声说,“你说他干嘛呀?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吗?”
“我怎么不能说了,”王方嚣张地把脚翘到课桌面上,“还不就是因为他,现在咱们每周六都要来补课,操!真够烦的!”
“还不是因为平均分太低了,”又有个声音插了进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井飞飞没了,平时他一人能把咱班数学均分拉上去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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