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
白岐玉迅速拿出手机,拨打114,咨询了邹城市手机号码的区间。
一番排列组合后,得出了刘* *的正确号码,通过微信一搜——
AAA刘玉良
生日是7月6日,37岁。
“他年纪这么大?”白岐玉忍不住诧异,“倒不是说长相……就那个恶心透顶的厨房,可不像是这个年纪能干出的事儿。”
刚才进门看到蟑螂,白岐玉直接就浑身犯恶心,沙发嫌脏不坐,全程站着。
相处了这么久,霍传山知道他这脾气,也陪着他站着,脏兮兮的电脑是林明晚一个人在操作。
“邋遢、独立能力,可不是年龄能衡量的,”林明晚冷冷地说,“肮脏的人一百岁都是肮脏的,整洁的人三岁就爱整理房间。”
白岐玉难得如此赞同林明晚的观点。
白岐玉叹口气:“辛苦你了,明晚。这个键盘……我是真的没吐出来就不错了。”
油污便罢了,皮肤碎屑、碎头发,食物碎渣……全都积攒在键盘缝隙中,要不是带了一次性手套,林明晚也忍不下来。
她抬了抬眼皮,阴阳怪气的刺他一句:“您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感情我就天生伺候您的命呗?”
“抱歉……”
白岐玉的洁癖,从小学时期就极为严重,整个学生时期没少因为这个被排挤。
大学时期好了一些,却也显得很矫情,去食堂都是自己带餐具,“娇娇”的称号可不是无根据的传播的。
他很难形容“讨厌污秽”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讨厌,就是受不了,写在本能里的痛恨。一看到漆黑、丑陋;一看到脏兮兮的、不整洁的物品,就浑身犯恶心,那种几近抓狂的崩溃。
……这些东西……病毒、细菌……疾病、瘟疫……这些污秽之物,为什么要存在……
诊断出焦虑和抑郁的时候,他也咨询过霍医生洁癖的问题。
霍医生说,治是可以治的。吃药、心理疗法,配合着来,一年左右就有明显成效,就是会比较痛苦。
“不过我个人认为,如果没有那么影响生活的话,就不用管。”
霍医生见的病号多了,安慰他道:“你极端爱干净,还有人极端不爱干净呢,这其实都算个体品质,不算什么。你要习惯你的特征,习惯带着这些症状生活,因为有些人注定独特。”
注定独特?注定天天见鬼的独特?白岐玉宁愿不要这些“独特”……
面前,林明晚叹了口气:“算了。你不干活儿那就动动脑子,想密码。”
“试试生日?37岁,那就是1984年的……”
“19840706……不对。”
“换成农历呢?”白岐玉掏出手机折算阴历,说了一串数字。
还是错误。
接下来又试了手机号,手机号、生日、名字拼音的排列组合……无一中标。
白岐玉有些烦躁,尤其是有一只蟑螂鬼鬼祟祟的从他脚边掠走,他差点朝后摔倒。
霍传山见状,提议道:“我们把电脑拿回去慢慢弄。万一401等会儿回来就不好了。”
林明晚说她家里有人,几人就去了白岐玉家集合。
白岐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一遍、两遍……
水声喧嚣了多久,他就洗了多久,似乎把沾染过污秽都洗下来后,他才能重新振作。
奔流的自来水在黑色瞳仁中倒映着没有温度的光,直到冻得手指头没知觉了,才停下。
他一转身,霍传山已经在旁边站着了,不知看了多久。
男人用一次性洗脸巾包住冻僵的手,把通红的指尖都裹进去,心疼道:“倒也不必这样。”
白岐玉纾了一口气:“我洗手的时候,其实挺放松的。脑子放空,什么都不用想,干净的水带走我身上的污秽,我变得越来越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说着,他感慨起来:“我真的很喜欢水,可惜老人不让我接触‘大水’,泳池也不让。不然,我可能一年四季一有空儿就泡在水里。”
说着,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碎片,是一个陌生的老奶奶在说些什么,刚要捕捉,一瞬就忘了。
他不免感到奇怪,毕竟他熟悉的老人并不多。
闻言,霍传山不赞同的摇头:“你总把自己框在一个圈里,自己束缚自己。想去游泳就去,想去海边就去……邹城有几家五星酒店的室内泳池不错,我可以教你。”
“……这个就,再说吧。”白岐玉避而不答。
他想到了一种绕开密码进电脑的方式:管理员模式。
可惜,虽是前游戏策划,白岐玉也不懂电脑。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的图标上停留了许久,一咬牙,拨打了厉涛歌的电话。
折腾了一番,已经18点多了,霍传山让他先忙,去了厨房重新煮部队火锅,林明晚帮着弄个凉菜。
电话接通后,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声:“哪位?”
厉溪鸣?
白岐玉便说:“我是白岐玉,厉涛歌的同事。你是小溪么,涛哥呢?”
女声却说:“你找的是老号主吧?他换号了,这是我买的新号。”
白岐玉一愣,刚要再确认一遍,电话却直接断了。
“嘟……嘟……”
厉涛歌换号了。
没有通知他。
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充斥了心头,白岐玉嘲弄的摇摇头,又去联系老马、戚戎,前者是空号,后者不接听。
他漫无目的地散步到窗边,紫红云霞最后的裙尾,正徙倚着朝地平线尽头退幕。
他很难不想起与厉涛歌分别的那个夜晚,却发现,明明只过去一个月,那感伤又温暖的回忆,竟然已经淡薄到记不起细节了。
他们聊了什么来着?……对,聊下一段人生……所以,开启下一段人生,便是完全与上一段人生斩断吗?
最后,白岐玉只得去打凌霄的电话,所幸,这个组里的开心果接了电话。
凌霄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外卖?麻烦放前台……”
“是我,白岐玉。这是我新号。”
“我去啊!小白哥?”凌霄夸张的惊呼一声,“你真是的,一离职就联系不上你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啊?”
白岐玉含糊的说,是出门散心了。
顺着凌霄大惊小怪的寒暄了几句,他开门见山:“我电脑密码忘了,你知道管理员模式怎么开吗?”
凌霄笑他“基本功不扎实”,告诉了他快捷键。
白岐玉试了试,可惜,管理员模式竟然也有密码。
“那就麻烦了,不过也不是不能搞,”凌霄说,“得用系统盘进,重新设置……你手头应该没有吧?这个挺简单的,你随便找个电脑维修店就行。”
“这样……谢了啊,帮大忙了。明儿我出门找家店弄。”
说着,白岐玉忍不住打听:“我给厉涛歌打电话,他换号了,怎么回事啊?”
一听,凌霄也苦笑起来:“你也不知道啊?我前几天还想问你呢!”
白岐玉一愣,倏然,窗外电光闪过,又跟了一声雷鸣,竟是要下雨了。
一滴、两滴,冬日肃杀天气下,雨点打的窗户冰凉,徐徐渗着冷气。雨水纵横,模糊了窗外夜景,将繁丽妩媚的灯火蒙在了一片梦幻的怅然中。
“到底怎么了……”
“你辞职后第二天,涛哥就辞职了。说是‘回家继承家业’,我们都打趣他感情之前是富二代出门体恤民情啊。”
白岐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辞职后第二天?那岂不是帮他搬家的时候,厉涛歌就辞职了?可当时,他一句话都没和白岐玉透露。
“话是这么说,我们都猜测他是自己开工作室去了,怕公司给他弄竞业协议,找个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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