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道还想说什么,白岐玉轻轻摇了摇头:“我呢,应该是住不习惯北京的。既然你说我那房子没事儿,等帮你搬完家,我就回去了。”
谢闻道的眼神一瞬暗了下来。
他垂着头,摸索出打火机,想要点烟,却硬生生卡住了。
白岐玉讨厌烟味儿。
因为这个,大学四年他只敢在楼底下抽完了上楼。
因为这个,每次抽烟前,他都会猛地卡顿一下,意识到面前人不是白岐玉了,才敢继续点火。许多朋友都笑话他你怎么回事儿。
但白岐玉一点也不知道。
甚至昨天接他时,白岐玉看到车里放的烟盒,还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大学四年都没能告诉白岐玉,自己是为了他才不抽烟的。
但有些话,就像食品一样,总是有时间期限的。
谢闻道的嗓子微哑:“娇娇,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你确定是误会吗?”
谢闻道紧紧盯着白岐玉沉静的眼,却没能找到任何其他情绪。
许久,他苦笑着说:“我们……真没可能了?”
他似乎真的很难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紧绷的肩膀一瞬瘫了下来,像被抽调了浑身力气。
让人心头莫名的发堵。
白岐玉垂下眼,不去看谢闻道:“是的。”
“你是不是没做好出柜或谈恋爱的打算?没关系,我可以等……”
“谢闻道,”白岐玉的声音冷静的让人心寒,“都不是。我们只是单纯的不合适而已。”
谢闻道张了张嘴,再没说出什么。
许久,他站起身,差点撞到椅子,狼狈的笑道:“……我去联系助理让搬家公司来。再不搬……周末时间就不够了。”
看着男人高大却萧瑟的身影出门,巨大的内疚让白岐玉的心压抑的痛。
看他不好受,白岐玉又哪里舒服呢?
他没想过谢闻道对他的感情能深到这种程度,深到两年的初次见面,仍无法忘却。
但白岐玉不能承诺给予不了的感情,那不是好心,是欺诈。
他开始后悔被噩梦吓得脑子一热,就来找梁闻道了。
这一趟北京真不该来的。
早上醒来时的好心情全没了,白岐玉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微博,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
突然,侧卧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
像什么特别沉重的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白岐玉不确定的喊:“谢闻道,东西掉了!”
没人出声。
白岐玉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打开门张望。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明亮灯光静谧的反射在长廊干净的反光的地板上,谢闻道应该是下楼接应搬家公司去了。
那个侧卧正好是谢闻道昨晚住的那间,应该是私人物品掉了。
白岐玉想等谢闻道回来,又怕是贵重物品,比如笔记本电脑掉了,造成大的损失。
思来想去,他拧开了侧卧的房门。
这里的面积比主卧小几平米,但仍宽阔舒适。床具很新,被子一丝褶皱也没有,整洁到没有生气。
电脑不在床头柜上,白岐玉担心掉在了夹缝里,走近查看。
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电脑、没有电源线,床头柜完全空着。
除了床头柜,衣柜、鞋柜也空着,整个屋子干净的像样板房,找不到可能是“坠落的巨物”的东西。
“奇怪……”他不安的抱起肩膀,打量整个房间,“明明就有声音啊?”
他走向房间附带的阳台,可阳台锁着门,周围也没有钥匙。
从窗子上朝外望去,阳台青灰色的地砖崭新透亮,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听?
白岐玉的视线瞥回床上,终于明白了从刚才就盘桓心头的违和感:太整洁了。
再干净利落的人,也不可能让床像完全没睡过人一样。
枕头蓬松崭新、床单与被子的新度已经不是酒店那种整洁了,是商场从包装盒里刚拿出来的那种崭新。
白岐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床角按了一下,出了一道鲜明的褶子。
半分钟、一分钟,没有消失。
白岐玉赶紧用手背抚平,可没用,即使恢复平整,却也不是最初完美无瑕的平。折痕像冰面上的裂纹,不安感一丝丝渗透到心底。
一股恶寒油然自背后升起。
白岐玉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听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这干什么?”
!
被抓个正着,白岐玉急忙解释道:“我刚才听到声音,以为你东西掉了,进来看看……”
“那你找到什么了?”
“没,可能听错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白岐玉胡乱的转移话题:“你怎么上来了?搬家工人来了?”
谢闻道却笑了,是那种非常令人不快的假笑,像人体模特雕刻出的脸。
两只眼黝黑明亮的出奇,正死死盯着面前人。
他背着光,白岐玉需要很努力才能看清他的神情,黑暗中,他的影子似乎蠕动了一下,白岐玉不确定的眨了一下眼,却又恢复了原状。
“我再问你一遍,”谢闻道慢条斯理地说,“你真的不来这里住?”
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白岐玉知道谢闻道心情不好受,委婉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很想让你和我作伴,但这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谢闻道越是翻来覆去的说,白岐玉的抵触越深,他语气强硬了些:“谢闻道,这事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我就算回老家,也不会和你住一起,这对你我都不负责。如果你看到我感到不舒服,我现在就订票回去。”
话音落下,白岐玉又后悔了,毕竟昨夜收留他的是谢闻道,好好的搬家假期还要给他操心,他还这么强硬,这十分不礼貌。
他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却见谢闻道直接转身走了。
毫不留情,留下一个背影。
白岐玉以为他气急了,追上去:“谢闻道!”
男人停下了脚步。
白岐玉赶紧解释:“对不起,我刚才说话不太好听……”
“刚才?”谢闻道诧异的回头,“……没事,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一些事情,我早该放开了。”
说着,谢闻道温和的笑笑,能看出玩世不恭下的故作轻松。
“好了,这个话题揭过去,我绝对不会再提了。你放心吧。”
白岐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也松了一口气:“好。”
“搬家工人和我的助理都到楼下了,他姓李,喊他小李就行。等会儿你不用动手,和我一起监工。”
说着,一个穿工装背带裤,看着像大学刚毕业的小年轻从楼梯上跑进来,很热情的打招呼:“谢总!这位是?”
“发小儿,铁哥们,喊他白哥就行。”谢闻道笑着介绍,“还有你,纠正多少次了,喊我哥就行,少整官场那一套,我不吃啊。”
小李吐吐舌头:“好嘞!谢总,白总!行李和订的家具一共两车,您先去清点清点?”
谢闻道大体查了一遍箱子,没落下东西,搬家工人便扛东西往里运。
一上午,都是谢闻道和小李监工搬运,白岐玉在屋里指挥摆放位置。
白岐玉总觉得这个顺序不对,应该是主人在屋里监工摆放。
但谢闻道说一趟一趟的跑怕白岐玉的小身板吃不消,硬是不让他下楼。
一直弄到中午十一点多,所有东西才齐活了。
小李热情的给工人们分了一整条软中华,送走他们,三人回家喘了口气。
面对一屋狼藉,谢闻道说:“下午再整理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白岐玉累到抬不起胳膊,虽说是监工摆放,总少不了搭把手,怕把贵重物品碰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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