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46)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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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含笑道:“去吧,渡头还有快船,速去还能赶上。”
秀儿一怔,梦醒般把琵琶往童殊手里一塞,止住了泪,扭身小跑而去。
看秀儿跑得远了,童殊勾唇一笑,转向辛五,莞尔道:“辛公子,不知今晚您能赏脸来听琴一曲否?”
松涛阁主楼取名为博雅意,楼高三层,红纱层层叠叠,其中大堂四面环壁,琴声响起时余音缭绕。
老鸪一身珠围翠绕,她满面红光,迎来送往,时不时望着身后殿堂中重重纱帐后面若隐若现的地方。
先是高处响起一阵轻轻击鼓之声,有一人影婷婷袅袅而来,接着便是四方乐器应和,忽而一串弦音似从水底浮出,鼓乐之声渐渐落下去,那弦声婉转破空而来。
弦音嘈嘈切切,交错杂弹如珠落玉盘,那是琵琶独有的音色,而那弦声千变万化,竟比普通琵琶的弦音更添交错,节律更加婉转。
那是普通四弦琵琶弹不出的千军万马。
只有五弦琵琶可以做到!
只一串前调,已听得众人屏息,老鸪毕竟常听,最先反应过来,发觉这曲子不是原先备的《邀月》,而是《将军行》。
弦声低吟,如有兵马穿行,似有金戈铁马奔来。她听得竟一时忘了发怒。
不知何时,曲子转为《邀月》,沉迷战场的众人猛然醒悟,尚未及从心惊胆颤中缓过来,便陷进一个温柔乡。
这才是最要命的,先是激起雄心壮志,再是情深款款,一起一伏,一刚一柔,才叫人措手不及,深陷其中。英雄气短,最是能过这样的美人关。
此时,红缦纱帐随微风荡起,有一人影自绰绰中款款而出,她身形高挑,面覆薄纱,半抱一把红线琵琶,红衣委地,婷婷而来。
她微微挑手,素手轻挑,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能勾魂般,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老鸪心中一震,她一直知道苦心栽培的红琴有一双最妩媚的眼睛,一双最漂亮的手,挽指拨弦时,一颦一笑价值连城。而今日的红琴更有不同,这种不同让她一阵强烈的兴奋,生起“吾家有女初长成,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激动和惊喜以及黄金万两滚滚而来的兴奋。
“红琴”在红幕后舞步旋转,香气芬芳,每一次移到幕边,都引起外面人一阵吸气。
如此几个起伏来去,有人再也受不了这种挑.逗,红纱花如湖水般幕布后面丢。
这红纱花是松涛阁专门卖给今夜的贵客的,一朵花十两银子。千万朵红纱花被失去理智的客人不顾一切地投进去。
有男人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想爬上琴台,伸着手要去挑那红幕。有人来拦,有人跟着挤前一看究竟,就在场面要失控之时,忽然琴声一拨,急转直下,变得清幽。
人群也跟着猛地清醒。
男人们惊醒地收住震颤的手,额头上热汗霎时转凉,目光也由贪婪热切转为恍惚倾慕。
那乐声越来越缓,越来越清,似明月下的清风,一弦犹如一思,有什么心底的东西被勾起了。
在场之人,无不陷入沉思,琴台四周,一时静得只剩下低诉的琵琶声,忽然红缦波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块红幕之间的缝隙。
有一双手撩开纱帐,抱着琵琶的掩纱美人,咬着一朵红纱花,明眸流转,扫过众人。“她”一个旋身,变幻中目光最终落在一个极清肃俊穆的男子身上,再不移开。
那男子坐在一众客人当中,端身如竹,出尘脱俗。他一开始只是静静旁观,渐渐的目光凝住,当两人目光相接的一霎,那男子极轻的颤了颤睫毛,在人群中站了起来。
蓦然间,红琴嘴角一勾,手指轻弹,取下唇边那朵红纱花,轻轻一投,那花不偏不倚落在辛五胸前的衣襟上。
众人先是鸦雀无声,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老鸪猛地的一拍大腿道:“这位公子!红琴今晚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副本“琴”起。
第26章 琴媚
一群客人围在房外, 男人们你争我抢的声音传来:
“红琴姑娘,我出五百金, 你再看看我。”
“红琴, 我方才投了百朵花啊,你看我一眼吧,一眼就好啊!”
“我出千金!”
老鸪劝道:“红琴今夜已有主了,老爷们, 快散了吧。”
“里面那小子算什么, 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怕是别乳臭未干吧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其中夹杂着恶意揣测。
老板娘见势, 大声笑着劝道:“各位老爷有所不知,里面那位先生给了万金!”
众人听了,一阵自叹弗如,说话也注意点了,叹道:“这城里何时出了这么阔绰的主?”
老板娘道:“那公子气质不凡, 想是京城里达官贵人路过此处,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万金买一夜, 大家还是行行好, 散了吧。”
男人们只能悻悻, 露出艳羡的神情。却还是不肯走,在门外瞅着里头的人影。
童殊总算舒了一口。
他方才被一群狂热的男人们簇拥着过来,人多眼杂怕露馅, 又不好对凡人百姓使用术法,被人七手八脚地抓,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幸好辛五全程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他一路牵着。
在上闺房时,有一段很长的楼梯,楼梯相对窄仄,便有人浑水摸鱼伸来来扯他衣裳,在那一刻辛五甚至捞膝将他横抱起,领先于众人将他抱进房中。
那情景大概十分符合郎情妾意、共赴云雨,引得旁人连连惊呼。
好不容易进了屋,童殊正要跳下,而环着自己的手臂却没有松手。
童殊愕然:“五哥?”
辛五对他摇了摇头,并以眼神示意窗外。
童殊蓦然懂了——门外众人还在,一张薄薄的窗纸根本拦不住什么,还得将这台戏唱全了。
于是他学着捏着嗓子“扑哧”笑出声,莞尔笑道:“客官,您先放我下来。”
“若我不放呢?”
童殊面带笑靥,语气款款,美目妙妙,学出两三分勾人的味道,道:“那不如您抱到我榻上,春、宵苦短,我们不要虚度了才是。”
辛五目光落在他露在红纱外的弯弯眉眼,答:“好。”
窗外一阵倒吸凉气之声,童殊不由一乐,伸手勾住了辛五的脖子,果然此举又引来外面一阵骚动。
不由心中更是可乐,童殊笑得眼波流转,不经意间与辛五目光相接。
屋里的灯盏罩了红纱,薄纱将光线滤成旖旎的绯光,屋内如同铺上红纱,等待连袂的新人。外头的舞乐随着辛五的步子渐渐落下去,里头的脚步声便显出声来,一步一步朝着红床而去。童殊有种似幻似真之感,他一身红妆叫辛五抱着往床榻而去,有诡异的身份错乱感,便当真像共赴一场旖旎的洞房。
这个想法冒出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然而不知为何,却并不十分想推开辛五,只在走到床前时,童殊轻咳了声:“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此处离门隔着屏风和层层罗帐,外面已经是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了。不必再演戏了。
辛五道:“你一贯这样的吗?”
童殊疑惑:“怎样?”
“过河拆桥。”
“你这座桥,我可拆不起,价值万金呢。”
“拆不起,便得让客人也过河。”
“若这河过不去呢?”
“你该退还我万金。”
“咳咳咳……”谈钱就伤感情了,童殊是个穷小子,他只能挑挑眉一副我没钱才是大爷的样子道:“那客官想怎么过河?”
辛五眸光徐徐凝住。
屋外吵吵嚷嚷,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屋里静得甚至听得到灯花噼啪的响声。红纱灯的弼光迷离而暧昧,辛五素白的面容添了几分艳色的绮丽,吸尽了光。那眸光忽明忽暗,闪烁着看不明白的情绪,一室绯色似乎也随着荡漾了起来。
童殊看他漂亮的唇角、眉梢、眼角,而后四目交织。
童殊直觉不该再看那双眼,手指微微蜷了蜷,抓住了辛五一角衣襟,矛盾地想要推开对方,又微妙地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