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256)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2:03
标签:
他想,如果景决完全和童殊联手通气了,那他便再无任何运筹空间。
难道真的要让景行宗倾全宗之力,去清洗芙蓉山?那太危险了,极可能导致全宗覆灭,他不能让景行宗去涉此大险。
景昭惊得头冒冷汗,他运筹多年,思维敏锐,电光火石间想到童殊对景决已经情根深重,他可以换计划的另一种可能入手,于是道:“是啊,他居然想当昏君。”
童殊并不将景昭的话当真,到最后关头才说要当昏君?既不可能,也没必要。
山猫绕到童殊脚下,拿毛蹭了蹭童殊鞋尖。
童殊轻轻抬脚拨了拨山猫,以一种哄猫的慵懒语气,对景昭道:“你想用情爱捆绑他,又想要他好好当着臬司仙使,稍有差错,便要控制不了他,满盘皆输。宗主大人啊,你太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吃不下这满盘计划的,要输的。”
“我没有输。”景昭道,“虽然慎微改变主意了,但事态发展方向并没有改变。我没有输。”
窗外的风雪声似乎小了些,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嘶吼,天光也亮了些,屋内的烛火便显得弱了。童殊的一边脸浸在隔窗滤来的曦光里,显然尤为白皙;另一边脸被烛光染出一圈橘光,又让他看起来柔和而脆弱。
在这寂静的清晨,他那轻盖着的长睫很是深情地垂着,他看着案上的奇楠手钏,目光没有分给景昭一分,语气极是温柔:“是啊,你没有输,我输了。”
-
这样的童殊好似孤傲地开在空谷里的秾丽花朵,倔强而脆弱,有说不出的诱惑,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又想将它摘下藏起。景昭连忙错开目,忽然明白了为何景决会对童殊着迷到那等地步。
能让这样的魔王沉溺情爱,得到鬼门君的深情以待,确实是身为男人莫大的满足。
如果童殊不是芙蓉山少主,不是魔王,将童殊迎进景行宗做仙使夫人,一定能传为一段佳话。
景昭听童殊承认输了,他心中放松的同时,升起极大的满足,他想着自己确实是处在必赢的位置,于是真诚地道:“我景惜暮真心实意感谢鬼门君成全。鬼门君此去芙蓉山,清洗五十年罪孽,还仙道太平,免去仙道一场浩劫,实在是功德无量。”
童殊听他说得得意,也跟着得意地笑起来道:“我确实是输了,可也不见得鉴古尊赢了。”
景昭笑起来:“这个局,我身为宗主注定不会输。若慎微不改变主意,最后送你进芙蓉山,赢的是景行宗。若慎微最后改变主意,以你的脾性,也不会任由外人清洗芙蓉山,你毕竟是陆氏子弟,你最后还是会进芙蓉山。最算中间有差池,以你对慎微的情分,你还是会走这一趟。你注定是输的一方。”
童殊听着这等层层算计,竟是加深了笑意,他自光影中抬起头来,总算纡尊降贵分给景昭认真的一眼,道:“所以,你这些年,对我格外的热情和照顾,是将我当肥肉养么?”
景昭被他笑得心惊,他已经摸出套路,童殊越是发狠生气便越是笑。
那笑意令人惊悚生畏,又令人迷惑心疼,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生了些许挽回之意,道:“多少还是有几分因慎微而起的爱屋及乌的。”
“假惺惺的令人作呕。”童殊不耐烦地收回视线,“你高兴的太早了,身为景惜暮,你输的比我惨。”
景昭面色微白,他当然知道宗主赢了,惜暮输了。
“你若当真没有输,又何必今日匆忙来问我。”童殊道,“焉知真人走了,不会回来了。还有……”
不必童殊明说,景昭也知道以后他和景决之间也要形同陌路,他声音低了下去,再听不出得意:“是的,景惜暮输了。”
“一物降一物,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童殊突然高深莫测地笑起来,“没走到最后,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看,还有一更。
评论数快破三千了,求评论~
第158章 奇楠
景昭想不出童殊还能怎么赢, 不解地望着童殊。
童殊却没再说,他侧首听着那小下去的风雪,在天光中微眯眼片刻, 抬手捡起那枚奇楠手钏:“这串奇楠, 替我还给他。”
景昭愕然了。
他这才发觉,童殊一直不肯提景决的名字。
他一直以为童殊今日是来替景决发难的, 可是……童殊现在要还景决手钏。
手钏是定情信物、成婚之礼, 归还手钏则意味着——断情义,毁婚约。
景昭不懂了。
倘若童殊不是为景决发难,那童殊这番话为的什么?
当真只为求个明白?
景昭小心地道:“你与他出什么事了?”
童殊没有回应景昭,他低下头,去瞧山猫。
山猫跃起,坐到他的椅子空隙处, 拿体温暖着童殊。
景昭原以为是景决反悔了, 可现在看来, 更像是童殊知道了景决原来的计划, 与景决闹生分了。
景昭瞧出童殊的回避,但他还是想问,于是道:“你为何不自己去还给他?”
“自寻烦恼, 引人笑话。”童殊脸上看不出表情, “输了便是输了。”
如此听来,不仅是生分,是真的要割席断交,老死不相往来了。
“其实慎……”景昭突然心生不忍, 虽然他目的达到,但事态却走了最残忍的方式。他还抱着一丝左右逢缘的幻想,希望童殊不要割的太彻底, 景决不要失去得太多。
任何有关景决的话,童殊已经不愿听到,他脸上直白的表露着不耐烦,他不给景昭任何接话的间隙,以恹恹的语气一口气说完最后一环:“他有五彩通灵玉的身体,不会老,不会死。只要他在一天,景行宗一天有臬司仙使。景行宗再也不必一代代人去驯服臬司剑,不会再有一代代臬司使在负重中身殒。你不仅铲除了芙蓉山隐患,还制造出了一个永远不会殒落、永远恪尽职守的臬司仙使。你这个宗主当真是个大赢家啊。”
-
景昭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万万没想到,童殊连这都想到了。
确如童殊所说,景昭的终极目的就是想要一位能终结驯剑和永远承担御剑使命的臬司仙使。
既然童殊已点破到这等地步,景昭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他索性一吐为快:
“景行宗奉天执道,外表光鲜,冷暖自知。景行宗为驯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每一代皆有人或死或伤于臬司剑下,且每位臬司剑使身负使命在任上殚精竭虑,大多都逃不出不堪重负英年早逝的结局。我祖父那一代最是惨烈,一代四兄弟,先后殒于臬司剑使任上。”
“臬司剑使不是随便哪个景氏子弟便能胜任的,天资不够、努力不足或是血脉不纯的,不仅驯不了剑,还会被剑所伤。景行宗已经血脉凋零,就算扩展到旁枝也出找不出能驯剑之人了。”
“景行宗看着鲜花着锦,其实是烈火烹油。荣责对等,有多少显赫就有多少责任。景氏为奉天执道之责,前仆后继,逐渐难支,终有一天要穷途末路。到我这一代眼看后继无人,景行宗所有希望都押在景决身上。”
“五彩通灵玉,乃先天至宝,在《名器谱》中的第一至宝,它的超然地位甚至可以单列一章。它是某一代飞升的臬司仙使留下的,那一位仙使深知剑使难以永续传承,于是为景行宗寻来了这等至宝,给后世留了后路。往后历代宗主均被告知,五彩通灵玉不到万不得已、传承断绝之时,不可取用。”
“在我驯服不了臬司剑而宗内其也子弟也一一败落,只剩慎微时,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很可能将是那个最终动用五彩通灵玉的宗主。”
“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希望孩子一定要能接下慎微的传承,这样就可以不必动用五彩通灵玉。”
“倘若我娶的不是素如,或许我可以狠下心来让妻子生子。可是,我的妻子是素如,我做不到强迫素如……素如不愿孩子被我作为工具,她不愿生,我便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