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刚把这些事安排完没多久,有东宫卫送来一块新蒲团。
小黑从白殊怀里跳下来,站上去踩踩嗅嗅,便躺下来伸个懒腰。
白殊伸手挠挠它下巴:“新垫子,开心了吧。”
小黑舒服地仰着脖子,尾巴轻轻晃动:“你昨晚是不是又撩他了,我回来闻到了味道。”
白殊动作一僵,又佯装自然地收回手,拿起案上的扇子轻轻扇风。
“不是我撩他,是他撩的我。”
“随便你们谁撩谁吧。”小黑半卷着身看他,“以后我是不是不能睡你床边,只能睡外间。”
白殊想起谢煐好几次特意让小黑出门的情况,现在小黑专门一提,还真有那可能。
“也不能什么都听他的。”白殊慢慢摇着扇子,“你要想睡房里就睡,他要有意见就他自己出去。”
小黑晃着尾巴搜索片刻,回道:“我也不是那么想睡房里……我觉得你们会吵我睡觉。”
反正只要保持在百米之内,它和白殊的联系就不会断。
白殊用扇面轻轻在它头上拍一下:“没良心的小东西。”
小黑甩甩头,又问:“以前每次有人约你,你都直接拒绝,还说自己不会和人约。那现在是决定和太子好好过,不准备离婚了?”
“我们结过婚的,当然不是约。”白殊耸下肩,“只是现在我和太子处得还算开心,可以过过日子,以后要是不开心了,该离还是要离。”
小黑继续搜索:“这种言论有点像渣男语录。”
白殊再次用扇面拍拍它:“别在你那不靠谱的数据库里搜索。”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便渐渐变得深远:“而且,你也不能用我们那个时代的观念来套这个时代的人。太子可是要当皇帝的,你觉得他有可能不要孩子来继承皇位吗?生一个可能还不保险,得生好几个吧。”
小黑不解:“那你不是该早早和他说清楚,划清界限?”
白殊无奈:“我本来也没想和他怎么样啊,谁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互帮互助了。”
小·AI·耿直·黑:“现在说也不晚。”
白殊眯着眼回味一下,禁不住伸舌舔过唇角。
“但其实感觉也不错……以前有个绝症压在身上,我想做的事又那么多,就没这心思。如今身体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特别想去做的事情,那不好好享受一把,岂不是浪费老天给我的重生机会?反正他现在没别人,就先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画像
白殊午睡醒来之时, 再次见到床前立起的屏风,和屏风后隐约透出的光。
如今他已对这样的情形习已为常,毕竟不说每天, 隔三差五总能见到一次。
原先白殊还有些奇怪,怎么谢煐总喜欢回这边帐里特意架起屏风处理事情,而不是待在更敞亮的议事帐里。只不过这事并不影响到自己什么,他也就当是谢煐的个人喜好,没有在意。
但现在一回想……呵,不就是让自己能一醒来便看到他?也不知道这种心机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白殊慢腾腾起身, 和以往一样洗过脸,知雨也和以往一样收起屏风, 端着水出去。
谢煐抬头看过来,先问:“你的右手可检查过?”
他中午时被事情绊住, 只得找人传了话, 让白殊自己用饭后午休, 谢煐也直到此时才得以问上这一句。
白殊却是一愣, 自己一上午没有异样, 都给忘记了。
谢煐一看他的表情便知还未查过, 微蹙起眉头:“可要我回避?”
白殊一边应着“不用”,一边在谢煐对面椅子上坐下,伸手摸摸走过来的小黑, 在脑中对它道:“太子说早上见我右手微颤, 你给扫描下。”
小黑很快得出结论:“劳累引起的,休息就能恢复, 可辅以热敷。这两三天不要提重物, 不要做长时间的细微操作。”
白殊:“热敷就算了吧, 麻烦。”
随即转告谢煐:“没什么, 就是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
谢煐深深地看他。
白殊本来还想玩笑一句“这话是夸你”,却硬生生被谢煐看得生出点不自在来,垂下目光看向案几,试图找个话题转移一下。
于是他就看到了谢煐正在画的人头像。
是那种官府用来发海捕文书的人像,用墨线勾成,只大致能看出是个偏瘦的中年人,有点贼眉鼠眼的。
白殊奇怪地问:“这是谁?”
谢煐收回目光,最后在人像的左脸上点下两颗小痣,便放下笔。
“史更汉,画给伏龙教那些人认一下。”
白殊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张简单的平面脸:“凭这样的画,真能认出人来吗?”
谢煐拿起画的动作僵住一瞬,再次抬眼看过来:“……我画得很差?”
白殊一抬头就撞到对面那双黑眸中的黯然,顿时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把这只淡定耍心机的大狗给打击成耳朵尾巴全耷拉下来的可怜样子。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不是,你画得很好,特征都有。我的意思是……”
谢煐却是垂下眼,只道:“不用说了,我去让子山重画。”
见他要起身,白殊连忙一伸手,直接按在他手腕上。
谢煐几不可察地一颤,目光跟着转过去。
也不知是白殊的手较常人冷些,还是谢煐体温偏高,此时被他握着,手腕便传来舒适的微凉。而且白殊的手上没有茧,触感既滑又软,按下来却稍有力道,就仿佛裹着最上等丝绸的玉。
这只手不仅生得漂亮,谢煐还亲自领略过它有多灵活。
谢煐落在那手上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喉间也泛起点干渴之意。
不过下一刻,原本按着他的手便动了动,五指立起,在他手上留下五个指甲印。
带着点麻痒的微痛感顺着手臂一路传来,谢煐只觉得心跳都快了一拍。
可惜,紧跟着传来的一声“太子殿下”像把利刃,一下戳破笼罩住他的无形幔帐,拉出他的神智。
谢煐有些茫然地抬眼,目光随着声音转到白殊脸上。
白殊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自己的话,心中一时好气又好笑,暗自嘀咕——太子不会是手控吧,好像上次看自己把玩镇纸时也是这模样?
确定谢煐已经回神,白殊收回手,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坐好听我把话说完!我真不是说你画得不好,我指的是那种画风。”
谢煐依旧茫然:“画风?”
白殊将他画的那幅人像拿起来细看,慢慢解释:“像这样的画像,如果是熟悉他的人,那还有可能辨认出来。如果只是见过一两面的程度,应该很难吧?何况,他当年既然是诈死,要出来活动,肯定会做变装。”
谢煐稍微听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没能完全理解:“我现下画的这张,就加进了扎巴打探到的变装。”
白殊将图交还给他:“你先让人拿去试试。然后……你今日还有事忙吗?若是没事,我给你画张像吧。”
谢煐面上露出诧异之色,随即立刻答道:“无事,可。”
趁着他唤帐外值守的东宫卫进来吩咐,白殊起身在自己的箱笼中翻出画板、绘画本、碳笔和白布。
一回身,就见谢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搭在膝头。
白殊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绷,放轻松点,像平常那样坐便好。我手生,估计得画半个多时辰,你保持这样太累了。”
谢煐看看他,稍微调整下姿势,改成一边手肘搭在扶手上,不过腰背还是挺着。
“无妨,以前练武打底子,半个时辰的马步我也扎过。”
白殊没再多说,拖着椅子找好角度,坐下来开始慢慢画。
素描这课程他只在学校里学过,按当时老师给的评价,就是“只能对照所见做记录,没有搞创作的灵气”。而在人人随身带光脑、到处都有摄像头的那个时代,基本不需要人用画笔去为所见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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