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听到,心头不由得泛起苦涩。她与平王成婚多年,自然知道平王是什么样人。先前平王第二次被太子揍,她也影影绰绰地听闻,是因为平王对楚溪侯见色起意。
结果,现在众多贵女追捧的好东西,竟然正是出自楚溪侯!
难怪皇贵妃对香露香皂只字不提,想必早在宫里知道了消息,却是一句也未透露给自己知晓。
平王妃自怜片刻,重整心绪,依旧温温柔柔地说道:“好了,我们该去皇贵妃那儿了。”
说完,她对白家兄妹点个头,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待他们走远,白缨儿猛地抬起手,最终却还是没舍得摔下那瓶香露,只倍感憋屈地咬住唇,恨恨地跺了几下脚。
白广撇撇嘴:“你拿东西撒什么气。行了,既然是白殊弄出来的,论理他总该孝敬给娘。等他铺子里开始卖,我就带你去他铺子里拿。”
白缨儿横眼看他:“是你自己想拿给谢姐姐吧。”
白广换上笑脸,陪着小心道:“好妹妹,你可得瞒着点娘。你也知道,娘不乐意咱们和平王家兄妹来往。”
“那可说好了。”白缨儿这才缓下脸色,“我已经看到娘在那头,我们赶紧过去吧。”
白家兄妹刚带着仆从离开,薛明芳便从树后转出来,满脸轻蔑地看着他们背影:“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这便想着去抢了。”
贺兰和笑道:“他们也就能想想。三郎只是租铺子出去,刘家可没理由‘孝敬’齐国公夫人。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最后不知道多少人会笑话齐国公教子不严。”
薛明芳转着眼珠,坏坏一笑:“帮白泊传传家声,这个我喜欢。”
*
众多宦官宫人来回穿梭,开始上午宴的菜肴,花园当中的空地上也迅速搭起简易台子,让舞娘们表演助兴。
薛明芳与贺兰和回到凉亭里,自然又是把白谢两家人的情形好一通说。
张峤看看白殊,见他完全不似介意模样,便斟酌着道:“先前我以为齐国公只是不管三郎,没想到对下面那双儿女也如此疏忽。”
谢煐问他:“遣人去白泊的家乡查了吗?”
张峤回道:“齐国公出身西南黔中,地处偏远,还需时日方会有消息传回。”
谢煐点下头。
白殊正边吃喝边看表演。一曲舞刚结束,就见一位女子抱着琵琶上台,他不由得地“啊”一声。
“那是如意楼的李娘子吧,她怎么也被叫来了。”
其余四人看过去。谢煐没什么反应,只道:“她是官伎,本就要为各种官办宴会表演助兴,来这里也不奇怪。”
白殊回想了下,先前的确听谢煐说过李若儿是官伎的话。
“上次肃王特意提到她,会不会去找她麻烦?”
谢煐淡淡地回道:“只要她还待在如意楼,便不会有危险。”
白殊想起谢煐讲过如意楼特殊,不过见他此时没有详说的意思,也就压下不提,细听台上演奏。
他上次听琵琶还是在如意楼初遇谢煐,当时听了合奏,此时听起李若儿独奏,似有一种分外婉转的妖娆。
白殊又忆起表兄提过,谢煐的母亲也是琵琶名手,此时便自然地问一句:“听闻先皇后也擅琵琶,所以殿下才爱寻李娘子听曲。弹得像吗?”
谢煐沉默片刻,瞥他一眼,见他只是眼中含着好奇,才道:“那只是对外的说辞。十娘出身江南,乐音缱绻。我娘的琵琶,是塞北肃杀之声。你若想听那样的琵琶,得请外祖父来弹。”
白殊眨下眼,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请卫国公弹琵琶?
薛明芳听得笑起来:“三郎没想到吧?我阿爷的琵琶,当年那也是京中一绝。只是今上继位后他回京少,也不再在外面弹,才渐渐被人遗忘了。听说伯父们都跟着学过,却唯有姑母得了真传。可惜我生得晚,没能听过姑母的琴曲。”
几人闲聊之时,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奔向亭子。亭外的东宫卫看它一眼,见它颈下挂着那块眼熟的御赐银牌,便没理会。
小黑跑到白殊身边,弓身蹭蹭他。白殊拿茶盏给它倒了水,待它喝完,又挑肉给它吃。
吃东西并不影响小黑在脑中说话,它的声音很快在白殊脑中响起。
“我特别留意了下二皇子,他果然又和人偷情了。不过这次的女人不是上次那个,看服装是个级别低的女官。”
白殊若有所思:“上次那个穿的是高级女官服。这次皇后办大宴,如果她真是女官,来协理事务的可能性应该挺大。除非,她的衣服不是自己的……”
如果宁王真是和后宫嫔妃私通,那乐子可就大了。
小黑继续说:“还听到不少八卦消息。不过最重要的是,有两个低级女官在祈雨,希望一会儿下大雨,把人都留在行宫中。”
白殊探身看看外面的天。
今日从早晨起就是阴天,现在又阴沉得更厉害了些,真有下雨的可能。
谢煐见他本在喂着猫,突然去看天,便问道:“怎么?”
白殊:“我看这天像是要下雨……宴会会办到何时?”
谢煐也跟着看向天空,一边回道:“通常会到未正左右。这个时节城门大概酉正关闭,留两个时辰给众人回城。”
白殊点点头,没再多说,只在脑中问小黑:“那两个女官为什么想留人下来?”
小黑:“她们想趁你们留宿的时候,给你和太子下合欢散,让你睡了太子。这样太子醒来后,必然会愤怒地杀了你。皇帝就有理由废太子,皇后和二皇子也就立下大功。”
白殊:“……”
他尽量克制着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对小黑说:“她们是太看不起太子,还是太看得起我?”
反过来还比较合理。可现在虽说是太子嫁给他,但朝野内外都默认,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也必然是太子折磨他。
小黑补充:“她们还会给太子下软筋散,让太子无力反抗。”
白殊无语:“也真是人才……让人无力的药我听说过,但真有那种一定要成事的药吗?”
小黑甩下尾巴:“我没搜索到。但说不定这个世界有呢?”
谢煐留意着白殊的神色,靠过来低声问:“什么事?”
白殊也低声答道:“晚点和你说。”
*
花园中舞乐热闹,上方的天色却是越来越暗。
午宴进行到未时初,便有宦官过来说皇后见天色暗,恐有大雨,让众人可启程回城。
结果通传的宦官刚离开,瓢泼大雨就哗一声落下,没走远的宦官立刻被浇了个湿透。在花园中宴饮的人也纷纷发出叫喊,急着寻地避雨。
雨一下就收不住势,密密匝匝,眼看都要到申正了,也未有停歇之意。
皇后很头疼,这么多男男女女,行宫虽然住得下,可要住得舒适却是不可能。
心腹女官看着殿外雨幕,叹道:“只能住一晚了。这样的天,便是车子勉强能走,也无法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皇后无奈地吩咐她:“让人拿行宫图去先给太子挑。他们一行都是男子,劝他让一让地方吧。”
于是谢煐等人就在亭子里等来了几名小宦官,抱着许多伞和一张行宫图。
谢煐没在这方面让皇后难做,挑了处偏院,被小宦官们送过去。
院子里只有一间正房两间耳房,和外面的厕所,院中还有一口井。小宦官们又送了两套寝具过来铺好,只留下句“晚些会有人送饭食过来”,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薛明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问:“怎么住?两边耳房里有床,殿下肯定占一间,另一间给三郎和阿和,我们几个在正房将就?”
正房有桌椅和一张榻,东宫卫还要留人值夜,轮流着也能将就一晚。
谢煐瞥一眼白殊,见他点点头,便道:“三郎和我住,另一间还能多睡一个。”
薛明芳和张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藏着的诧异。随既,薛明芳咧嘴笑道:“子山兄,那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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