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林见封蔚插嘴之后,想了想,道:“这个典故微臣曾听子诚兄说过其他解释,微臣觉得很有启发。”
大宝顺着余柏林的目光,看向正在旁听的赵信。
大宝道:“这位可是赵子诚?你可为孤讲解一番。”
赵信见余柏林给他眨了眨眼睛,立刻会意,忙道:“若殿下不弃,学生自当尽力。”
说罢,他便解释了一番那个典故,并且也如同余柏林一般,不当太子为小孩蒙童,而是当做同辈学子,加深加广了说。
大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之后大宝再提问,余柏林有意识的将问题引给周围在殿试中排名前列的学子。
他记忆不错,排名二甲前五十的进士的籍贯,他基本有印象。每当大宝问及地方之事时,余柏林便在自己回答之后,点出一位排名最前的、大宝所问地籍贯的进士,再给大宝讲解一次。
他所知道的,多是现代社会的事,当代的事都是从书本上得知的。有当地进士解释,比他所说要形象不少,不说查缺补漏,也是进一步补充验证。
见余柏林有意带着大家共同在太子面前、甚至皇帝陛下和众大佬面前露脸,被问到的进士都是心存感激的。而没问到的,也没法心存怨愤。只因余柏林除身边赵信和卫玉楠两人之外,点的都是当地籍贯中名次最高的一位。他们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考的不够好。
至于赵信和卫玉楠,不说他们本来名次就靠前,而且他们就坐在太子身边,又是余柏林挚友。不照顾他们还照顾谁?
当然,肯定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的,他们说不准就会背后说些什么话。
但,这与余柏林何干?
对余柏林一点影响都没有。
大臣们听着进士席上的问答,都忍不住点头微笑。
洪敏之对封庭道:“太子聪慧,陛下之喜,国家之喜。”
封庭很自豪道:“朕的太子,当如此。”
“这是老臣经历过的最特殊的一次恩荣宴了。”王海泉道,“这种应答,才言之有物啊。”
何清也笑道:“这一批进士多言之有物,可堪造就,不过最让微臣惊讶的还是余状元。”
“状元郎的确难得。”刘国明道。
刘国明乃是武臣辅政大臣。上一宗室辞职之后,首辅暂且空缺,他算是暂代首辅。只待德王功劳足够,再把首辅位置交给德王。
“只把状元郎留在翰林,是大材小用了。”邓成捻着胡须道,“老臣对状元郎后一篇策论很感兴趣。”
洪敏之笑道:“巧了,微臣也对状元郎第一篇策论感兴趣。”
两位辅政大臣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若无其事的错开。
洪敏之虽是首辅,但文臣武将各成一派,同为辅政大臣,文臣首辅可管不到武官辅政大臣。
封庭笑道:“再磨砺一下,朕自有安排。”
几位辅政大臣纷纷称是,心想状元郎果然简在帝心,那京中传闻说不定是真的。
若状元郎真与皇帝陛下和德王是贫寒之交,那他前途就难以估计了。
有太子在这里,本来准备来席上转一圈的王海泉以及其余官员,都不由停住了脚步,把局面全交给小小的太子。
太子年幼,在红烛燃起之时,体力便不支了。小宝更是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哈欠,靠在大宝怀里眯着眼睛要睡了。
封蔚忙把两个孩子抱起,跟皇帝陛下打了声招呼,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这时候进士们才互相认识。因余柏林刚才有肉大家吃的举动,让他与其余人关系亲近不少,喝的酒也就多了。
不过余柏林酒量好,被人轮着灌了一圈,除了腹中有些胀之外,其余不适倒是没有。其余两位一甲进士,已经被灌得步子有些飘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有皇帝和诸位朝中大佬看着的恩荣宴,不会太过分,见李潇和陈磊喝的有些多,都不再劝。
待月明星稀之时,恩荣宴终于结束,余柏林与众人告别之后,坐马车离开。他一上马车,发现封蔚正坐在马车上,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余柏林因话说的太多注意的也太多而产生的疲倦在看到封蔚的时候,得到了些许缓解,他道:“大宝小宝可睡下了?”
“睡下了,大宝小宝都吵着要出宫住一段时间。我想你既然已经考完试,也不怕他们打扰了,便代你同意了。”封蔚让余柏林靠在他身上,“喝的有些多了吗?”
余柏林这时候才感觉到有些许。他闭着双眼,含着封蔚递过来醒酒的蜜饯道:“还成。众翰林不需要上朝,但要点卯,得休沐才有时间了。”
大晖的官员五日一休沐,平时得当值,只有当上足够品级的官员,才能够在点卯时转悠一圈,待手中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提前下班。
若不忙的时候,上半天休半天都是常有的。
只要事情做完不堆积,朝中对官员早退并不在意。甚至将公事搬回家中做也是常有的。
只是余柏林作为一小小编纂,可不能那么嚣张。就算无事,也得要老老实实坐到下班才能走。
“这个不用担心,你当不了多久的编纂。”封蔚道,“哥的意思,是让你在东宫当一段时间的讲读。到时候时间就自由了。”
本来东宫官员也是得按时上班的。但封庭不允许朝臣对太子指手画脚,作为太子太师,陈曦又默许了皇帝陛下的行为,不但自己不对太子指手画脚,也从不把太子学习之事告诉外人,让想抓着太子身边的人弹劾弹劾的御史都没办法。
有次他们捕风捉影,直接被皇帝陛下警告了。
御史不因言获罪,但若故意诬告,还是得受惩罚的。不然御史台不成藏污纳垢之处了。
封庭这句话一出,一些御史就要撞柱子。封庭冷眼叫他们撞,撞不死别出去。
结果御史们就老实了。
所以当皇帝横的时候,他们就软了。
又不是真因为皇帝出错而死谏,因为他们自己错死了,那叫畏罪自杀,名声都臭了。
所以当余柏林为东宫讲读后,哪怕大宝的学习的地方变成德王府,也没人会说什么。
一般而言,早早的与太子绑在一起并不明智。不过当朝情况不同,余柏林能将封蔚救回来,又能将自己身体调理好,当年还卖草药补贴家用,他自然是通医术的。皇帝陛下的身体他没仔细看过,但经过粗略观察,也知道其身体很虚。不一定与寿命有碍,但子嗣肯定是不丰的。帝后又伉俪情深,大宝又这么乖巧,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大宝的地位都将十分稳固,所以他不用担心。
东宫反而是最好的、圣眷最隆的去处了。
况且余柏林和大宝早有师徒之实,现在不过是定下名分而已。
余柏林大概是真累了,又酒意上涌,在马车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封蔚还在说着,突然感觉肩膀一沉,余柏林已经睡熟了。
封蔚无奈的将余柏林放平,让他躺在自己腿上,道:“睡醒了之后,长青应该不会再记得今日生气之事了吧?”
封蔚还担忧余柏林恩荣宴上生气的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去了。若是余柏林还记得,少不得又是一顿“切磋”。
封蔚看着余柏林的睡颜,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余柏林经酒水浸泡,变得水泽红润的双唇。当他手指感觉到余柏林唇上柔软的触感时,他脸一红,忙把手指收起来,心虚的看向车窗外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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