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林都捏着手上这副图纸,心中焦虑不安,他隐约感受到了点什么。
延玉或许还活着,若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等他消息再上交此图。
“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他不得不跑到了父亲此处询问。
户部侍郎见他,放下手中的笔墨,“都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打听宫里面的事情做什么?”
“父亲,你快告诉我吧,景孤寒最近是不是还在搜查皇宫?到底把人找出来了没有?”他焦急问道。
他知道父亲也在宫中办事,户口查办之事,如今他也懂些。
户部侍郎知道自己家的嫡子成熟稳重,若不是大事不会过来,也就让他进来书房,关上房门。
他低语道:“皇上还在彻查先皇后身边的亲信,严刑拷打着,还不准他们自尽,私底下辱骂过先皇后的宫嫔被打发的打发,打死的打死。”
“这些时日,为父上朝都是小心翼翼的,你问这个做甚?”
他看了林都一眼,可不希望对方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林都心神不定,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图纸之事。
“罢了,就是好奇。”他终究是紧咬口风。
而牢狱中的柳志没有迎来惩罚。
这次是太后出的手,她眼神沉静,布满岁月的面孔上出乎地理智。
“皇上,此事过去都有半年了,你再迁怒于人,也该有个度。”一切都该结束了。
景孤寒,他是天下君王!就不能,也不该沉溺于情情爱爱!?
第五十四章 钟延玉,朕该拿你怎么办,拿钟家怎么办?
而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玉宴的名字响彻边关,成为一段神话。
钟延玉兵出神技,屡战屡胜,不出两年,便打得西夏和鲜卑蛮夷节节败退,不敢与大颂为敌,其也晋升至军师。
联想两年前钟延玉空降过来为副将不久,军中皆是不服,但他自横岭小仗展露箭术,杀了西夏大将军乌雷诺的几千精兵,其宣扬与他势不两立。
“区区小儿!不过乳臭未干!老子纵横疆场几十载,必要将他的人头砍下,为各位死去弟兄报仇雪恨!”
乌雷诺隔着两军对骂,自认为杀不了钟延清,还杀不了区区一个副将吗?况且还是文副将,简直就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存在!
更是扬言要在项梁一站中取他首级!震慑大颂军队。
钟延玉听着这人恶毒的诅咒,还敢端着将军的架子骂他,眼眸冰冷。
他唱了一出空城计,以自身为引,引敌军攻城,随后一把大火歼灭敌军数万兵马,在敌军派人支援之际,又遣军队攻打西夏王都,上演了一出围魏救赵。
援军果如他想,转头去救王都。
乌雷诺被三纵三擒,丢了整个西夏军的脸面,钟延玉用时间证明了他的多智近妖,几乎每一场战役都算得精准无误,将西夏一族狠狠地踩在脚下。
玉宴在项梁一战成名,西夏高层恨死了他,甚至给捕杀他的赏金一度超过了钟延清,而不仅是他们,于党骨之争惨败的鲜卑蛮夷也对他恨之入骨。
轰轰烈烈的战争,以西夏和鲜卑臣服为结局,玉宴功不可没,在边关打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威望。
大帐之内,钟楚荀眉头紧锁,看着手上圣旨道:“如今边疆暂时稳定了下来,皇上召我们班师回朝。”
他抬眼看向这里一群将军,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皇上想收回兵权的意思不是一两天了,各位将军们,恐怕这一趟回京是有去无回……”
座下一个个将军脸色各异,但钟楚荀明白其中有景孤寒的人,他担忧地看向了自家的小儿。
其他倒是想办法拖延,但玉宴之名太过威望,引起了景孤寒的注意,这并不是好事。
恐怕回京之后,庆功宴还需要玉哥儿出席,若是到时候被景孤寒认出来怎么办?
底下的将军想了想,为首的周储握拳道:“我们都是钟元帅的部下,不懂这些皇权争斗,只听从钟元帅的指令,自是相信钟元帅的决断。”
这是把决定权交到了钟楚荀的手上,他们虽是武官,却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哪怕是鸿门宴,他们也必须得赴约。
钟延玉知道爹爹的担忧,缓声开口,“既然皇上让我们班师回朝,自有他的用意,我们便回去走一趟吧。”
钟家的兵权,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他虽知晓钟家忠君爱国,可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真正能击垮钟家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非议,而是景孤寒对钟家的怀疑。
此事就此定下,众将军都没有意见,不过一刻钟就确定下来出发时日和路线。
钟延清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就看见了白衣美人,青年的眉眼如初,岁月偏爱,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他笑了笑,上前抱住人,“怎么又在看账本?这些事情交给玄湖城的掌柜不就好了?夜深光暗,小心伤了眼睛。”
钟延玉白了他一眼,微微推人,“我让人给你打了热水,快去洗澡,一身汗臭味,别过来抱我。”
“你是我弟弟,还敢嫌弃我?!”钟延清揉了揉这没良心的小白猫脸颊,“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大哥——”
“嗯……心疼……”他脸颊都快被揉坏了!
钟延清冷峻的面孔柔和了不少,也不逗他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说道:“我先去洗洗,你慢慢看。”
他加了点蜡烛,让光照更好。
钟延玉听着帘子后的水声,不慌不忙地核对账本,之所以由他亲自处理,是因为有些账册不明,况且掌柜始终是奴才,清理好吃懒做的奴婢等事情,终归是要主子下发命令的。
出水声响起,钟延清简单穿了件衣服出来,“还在看?”
他只消一眼,便觉得没兴趣,倒是透过灯光,看向钟延玉。
他这小弟的皮相是极好的,眉眼精致,清冷卓绝,当初尚未及冠,便被媒人踏破了钟府的门槛。
“先别看了,你跟我说说,景孤寒特意召见我们回去,你必定是要出席接风洗尘宴的,到时候可不能戴面具了,你可有对策?”
钟延清扣下他的账本,那双黑眸盯着人,忍不住低语,“我想了想,到时候让你称病不出席,你觉得如何?”
钟延玉笑了一笑,窝进男人怀中,“大哥都替我想好了,我当然不会反对,如果不是圣旨指明要见玉宴,我甚至都不想回去。”
景孤寒是多疑之人,他不能够露出任何一丝破绽,必须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但钟家兵权之事,不知爹爹如何打算,我们恐要寻一天跟他商量商量了。”他心中存疑,微微蹙眉,那双凤眸滑过一丝暗色。
钟延清倒是问过父亲,“他说此次回去,便是商议钟家镇守边关之事,景孤寒若是想要兵权也无妨,关键是保全你。”
他揉了揉小白猫的爪子,轻声道,“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为国守疆,你能忍受这边关苦寒吗?”
钟延玉闻言一笑,拉了拉他的手,“大哥,我就是那么吃不了苦的人吗?你和父亲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他至始至终都想要钟家的平安康乐,若不是上辈子流放的惨案还历历在目,他都不会有杀景孤寒之心。
如今他能逃脱皇宫那吃人的魔窟,家国两全,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靠在人的胸膛上,沉默不语。
晚风微凉,树叶纷飞,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御书房内,男人一袭暗色衣袍,身形极为欣长,腰间系着犀角腰带,面色冷凝,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
“钟楚荀那些将士,如今到哪里了?”他开口询问。
许平业半跪在地,“回陛下,如今正经过雪域岭,照这速度,恐怕只需三日便可回到京师。”
景孤寒闻言,眼眸微暗,“朕听闻他身边跟了个表亲,明唤玉宴,足智多谋,你让我们那边的眼线仔细盯着他。”
他抿了抿鹤鸣茶水,转动了一下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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