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欺骗。
后果、决断。
他遇到了这戳心口的尖利话,眉头一点点聚拢,又慢慢地分开,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给了我一句话。
“我……或许会……”
我心头一凉。
像有一道鲜艳红烛本在心口高燃许久,就这么被一句话,短短四个字所熄灭。
其实我早该预料到的,他还是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也不是古人随便说说,我为什么要因为喜欢他,就对他抱有一些莫名高昂的期待?
我全身都凉了一些,正要叹一口气的时候,仇炼争忽然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我或许会……做一些我平日里根本无法想象的事……但我绝不可能再去杀你!”
……
你这断句大术是物理老师教你的不成?
两句话还隔这么远?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这要是一篇文的话,这都够我用心理活动水过两大页了!
所幸我脾气好,我不和他计较大断句术的危害,我只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绝不可能再杀?”
仇炼争在斟酌、在犹豫。
最后酿出的语句却坚定。
“星霄山的云隐宫里,我误杀了一个我喜欢过的叶小颜,那时我的心已跟着死去一大部分。一个人的心也不是个韭菜,不能随便种种再长全乎。倘若再杀了你,我的心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也许最后还能凑合,也或许最后一点儿都不剩了……”
“倘若心是死得一点儿都不剩,人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活着就没意思了。”
他低低一笑,一种极浓烈的悲伤在笑意与眼底酝酿,决绝得像要随时溢出来。
“所以你赢了,就算做出再过分、再可恶的事儿,我也没办法再去杀你。”
因为这等同于杀死他自己。
我叹了口气,还是接着问。
“谢谢你的坦诚。”
仇炼争一动不动地看向我,忽手上一紧,一下子箍住了我的腰。
我一愣,却见他眼中的悲伤在瞬间转化为了刀尖的锋芒与坚定。
“我不信你会再像从前那样狠心利用我……你这样问,是不是又想把我赶走?”
我笑道:“只是把丑话说开了,把一种最坏的可能摆在你面前让你看看。这样就算想走,你还来得及,我也来得及。”
仇炼争却缪然一笑:“来得及?早就来不及了!”
他忽靠近几分,眼中的锋芒几乎戳在我的脸皮上,像一把刀遇上了他的刀柄,使我眼皮被这热度和力度刺得一烫!
他却像咬着字、不甘又无奈道:“你这个人,看着是光风霁月、正直可亲,勾起人来却太有技巧……你若即若离,若近若远,只凭一副好性情、好皮相,就把人勾得为你牵肠挂肚、欲生欲死,却又根本不去善后……我,我有时想起来,恨得真想强迫你,可我根本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顾着你、不忍心……“
我心里既泛嘀咕又想吐槽他。
“我一年前确实在设计勾引你,但我最近那是自然而然、顺手为之,又不是存心设计的……”
仇炼争眉头一扬,欲与我辩些什么,我却忽然想起了点东西,疑惑道:“等等,你刚才说,你有时恨得想强迫我?你想干什么?”
仇炼争气势一收,忽然就拉开距离,冷静文明地说出了这世上最惹火的话。
“一年前你不干人事儿,一年后你还是勾引人几下就跑,撩人心肺都撩顺手了,我曾经有那么一刻,是真想把你抓回来,然后扒了你的……”
被我“啪”地一声给打断了。
一小巴掌打得清脆响亮的,打得仇炼争一懵,他怒道:“我就想想,你还真动手啊!”
我冷冷道:“想想也不能!你若有一日敢用强,我敢叫你下辈子都……”
仇炼争面无表情地打断:“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他看我,莫名地正经道:“扒了裤子也不一定要干,我恨到极点时,也只是想狠狠捏一个饱满漂亮的屁股,然后把裤子换成一条漂亮的白裙子罢了……”
……这听起来明明更色更流氓了啊!
又是“啪”地一响声。
仇炼争被打得又懵又恼,脸上被怒意烧得通红滚烫:“你,你再打,我真干了!”
我冷笑道:“你敢啊?你来啊!”
仇炼争怒瞪我一眼。
然后他一言不发,忽的扣住我腰身!
一个发力猛翻,我竟被他翻过身,他再以膝盖顶住腰胯,他左手去卡了我左手腕子,我只以右手回劈,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受了这掌劈胸口,右掌迅速往下,如刀撞柄!
撞出了“啪啪”两下。
像有余波似的回弹。
我脸上发烫,又窘又羞道:“你……你这个……”
仇炼争看着理所当然地说:“你打我脸,我打你屁股,公平!”
公平个屁!
我冷笑一声,瞬间掌心发烫,逼得他面色一变,左手再也攥不住我的左腕子,我只待他撤手的瞬间,翻身便是蹴出一脚,顶着他的小腿撞着他的膝盖,直把这厮从床上踢了下去,我又不依不饶地骑上去,风风火火地打去一拳。
却没打到底。
只停在他那漂亮的鼻尖。
“你他娘的会不会算啊?我打你脸你就该打我脸,朝这儿打!”
他慢慢道:“是吗?”
半秒后,他有样学样,一只手扣住我肩膀,力气从肩传到臂,我小臂一麻,被他翻身一压,他瞬间出了一拳,直越过胸口往上,停在了我的鼻尖!
我倒是笑了:“打啊,不打你是条毛毛虫!”
仇炼争果然出手。
拳头瞬间摊开,化作五根指头,在我的脸上轻轻弹了一弹。
像阵凉玉刮过面肌,又似碎珠粒子在脸上滑来滑去,动作温柔得很。
“怎么不打脸了?”
他认真道:“我认为心上人的脸只能用来摸,不能打。”
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觉得聪明人有时做一条毛毛虫,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
我愣了:“你竟然承认了?不想打了?”
仇炼争瞪我一眼:“我承不承认,你都在心里这么骂我呢,又有什么区别?”
他又补充道:“不过地上凉,要不还是去上面打?”
我看着这荒唐景象,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胸口又开始疼了,只好随他把我拉起来,我俩一个锤肩,一个推背,像两个百岁弱智儿似的挪回了被窝。
后来一阵翻天倒地、床飞被走、枕斜褥歪,但咱俩倒是也没有打一晚上。
毕竟打着打着,我就累了,困了,原地枕在他的胸口处,在那擂鼓重锤一般火热鲜明、一凸一跳的心跳声中,我彻底远离了当年的噩梦,安心地睡了一晚。
然后第二天,我就去见了沈玄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概小高能?
第126章 此刻爆发
我出去的时候,仇炼争其实极不放心,认为我低烧刚退,伤势不稳,这就要走,是极不稳妥的行为。
他想跟着我去,但被我拒绝。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只一句。
我出去是要找高悠悠。
仇炼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神情不明,但终究没在说些什么。
因为他虽然极不喜高悠悠,但也知道我与他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发生争斗是我最不愿意瞧见的情景,而像毛毛仇这样的人,遇上高悠悠,便如冰刀遇火星,暴雨遇阳光,二者是不可能和平共存、只能此消彼长的。
所以我得一个人去。
事实上,我出门一趟,确实也做到了先去找高悠悠。
我知道他向来神出鬼没,如今只是常态,可这人至今都未回来,让我实在有些担心,他究竟又跑去哪儿浪了?可曾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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