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地教我,不要害怕,不要心软。
若是心软,想想后果。
他是以自身的教训经验举例,想想曾经遭受背叛过后遭遇的恶果,就不会心软了。
可他明明都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他明明是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
为什么还要教我呢?
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怪我呢?
我想了半天,抬头却见仇炼争。
他目光不变,依旧维持着那份笑,道:“怎么还拖着不讲?是午饭没吃饱吗?”
然后他忽然拿出一块儿糕点,轻轻地,慢慢地,推到了我的面前。
于是我也接过了这糕点,用手感觉了一下他裹着糕点的油纸,好像还是温热的。
我打开油纸,轻轻尝了一口。
前调居然是苦的,好像是带了一种茶叶。
可在短暂的苦之后,一种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甜在我的舌苔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又把我的味蕾给紧紧包裹住了。
我吃完以后,看向他,认真而郑重道:“谢谢。”
仇炼争看得一愣,我却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
只是我继续开始说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去想他的笑,还有茶叶糕里的甜。
我想的是——苦味里居然也能溢出这样醇厚的甜?
是因为有了苦作对比,甜才更深?
还是因为有了过去的痛,那些包容和微笑,才更加刻骨铭心、使人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修改了一下结尾,加了点儿暖调
我觉得破镜是没法重圆的,想要重新在一起,就必须重新铸一个新的镜子,所以他俩的重新相爱,其实也是刺猬毛毛仇学会收起身上的刺,而小唐学会重新审视自己的一个过程
谢谢大家的等待啦,再度强调一下我是时差党,现在其实是早上码字更新的,因为昨晚还是吃了药,所以直接睡醒了再码字的,等感觉好些了,不用吃药后,我就可以早点更新啦。
第070章 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第一更,上章结尾被我改得治愈一些啦,希望深夜看到初版更新的读者可以再去看一下
*
深更半夜,星稀朗月舒明,正是说悄悄话的好时候。
阿渡便与顾思尧说了不少一路上听到遇到的趣事儿、乐事儿,包括客栈里的所见所闻,包括与梁挽的种种接触。作为交换,他要求顾思尧说一说这两个月来的查案经历,还有关于“照天耀地门”的种种情报。
二人虽不能建立床上情谊,但至少也被同一个人追杀悬赏,虽非睡友,也是逃友,说起话来自然轻松惬意。
【仇炼争慢慢评道:“逃友比睡友靠谱。”
小常虽然怒目瞪他,但还是冲我点头道:“这点不错。”】
本来他俩是可以促膝长谈一晚的。
没想到却有一人的步伐,打破了这一晚的自在如意。
那人步伐轻如雨、急如风。
正是去而复返的冯璧书。
冯璧书一来,只在火光旁站立,身形挺拔如松如石。
而阿渡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他懒得根本不站起。
不但不起,这人还紧紧地贴着顾思尧,不分彼此。
像随时随地可以一口亲上去。
【小常忍不住好奇道:“你们到底是有多近?”】
冯璧书想说话。
可他看向这二人似乎要挨到一块儿去,目光似被刺了一刺。
因此莫名地就全身肌肉紧绷,如一张巨弓搭了枚铁箭在弦。
阿渡见他沉默,那双比星子更寒的冷眸一抬,嘴唇一扬,似嘲似不耐烦地问:“你来做什么?”
冯璧书沉声道:“王楚客挑战梁挽失败,已经和宗独夜走了,所以,我来见你。”
阿渡慵懒地吐了口气:“我一见你就要杀你,你是来见我还是来送死?”
冯璧书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还你当年的恩情。”
阿渡霍然站起,缪然一笑:“你还敢提起当年的恩情?”
他的手已摸向腰间的那把不软不硬如睡着的“懒”剑。
冯璧书从这个动作里体会到了什么,但只面色诚恳道:“我并非为自己辩解,只是当时我并非孑然一身无牵挂,如今我已替一些朋友讨完公道,也替另外一些朋友复完仇,我要做的事已做完,所以我如今再来找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渡笑道:“包括取你的命?”
“你可以要了我的命。”冯璧书老实道:“但是你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再去杀你。”
阿渡笑容一收,面色冷然道:“区区的生死决斗,你也做不到?”
“我是做不到。”冯璧书咬牙道,“你若不痛快,大可杀了我泄愤,反正我的命本就是你的……但你绝不可能,让我去拼尽全力去杀你!”
一是为了义气。
二是为了喜欢。
他怎可能去杀自己的恩人?
又怎忍心去伤自己的心上人?
非但不能伤,且连碰都是小心翼翼地碰,连触摸都得征求同意。
阿渡却是不肯,只一剑递去!
如澎湃巨浪中的一抹波涛,瞬间就追迫到了冯璧书的咽喉处不到半寸的地方。
只需再往下挪那么一点点,冯璧书的性命就能红红白白地装饰了这把“懒剑”!
顾思尧看得心惊,唯恐他要下手。
阿渡杀气凛凛,眼光中冷意如雾气一般散开。
可冯璧书浑然不惧,只是目色平和、脸色温定。
三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仇炼争拧眉道:“你难道还看得下去?”
他有些焦急地看向我,道:“你还不出手么?”】
顾思尧果然看不下去。
他先是叹了一口标志性的气,突出了忧郁与自怜,然后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了二人中间。
先伸出一只手中的两指。
指尖轻放在阿渡那把剑。
只是轻轻一放,这一往无前的剑尖却像是遇上了一吨的重量,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结果阿渡唇角流出一抹冷笑,手腕再度震力,那懒洋洋的剑尖被压下去没几秒,复又倔强地折了回去,压在了冯璧书的肩头,且剑尖时刻如锯齿般波动,似水纹般漾着,这就不太好下手了。
顾思尧只好劝道:“冯璧书是老实人里武功最高的,又是高手里性子最实诚的,他左右相异的功夫更是独门,杀了岂非可惜?除了决斗,你就没有别的地方能用到他?用别的方式让他还你的恩情,不好么?”
阿渡笑道:“你若是我,被他骗了弃了,你咽的下这口气?”
顾思尧先叹息后劝说:“可你强人所难,也不太对。他下不了手去杀你,终究还是因为喜欢你。多年后还能来找你,任由你要他的命,不就已经表明了这喜欢的分量?”
阿渡瞪他一眼,却见冯璧书确实是目光坦诚,毫不惧死,只道:“你当真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冯璧书道:“把命交到你里,本就是一场最大的冒险。”
阿渡笑道:“这么说,你害怕?”
一个怕死的人怎配去喜欢他?
冯璧书点头:“我确实怕。”
但他马上固执又老实道:“但怕极了也要见你,死了也要接着喜欢你,你若听着不爽,大可杀了我,但莫要让我去改。”
他一字一句,正声如刀道:“因为我改不了,也不想改。”
他说得头头是道、天经地义,却有一副倔强决绝的神色从头到尾武装,令人不可怀疑与逼视。
阿渡也是一愣,似完全没料到天底下还会有这样耿直又坦率的惧与喜。
而冯璧书只目光坦诚地看向他,诚挚游走于眉间,犹如信徒看向莫测而灿烂的信仰,似凡人望向美丽而危险的梦境。
在喜欢这点上,他不肯退让。
在保护爱人上,他亦不服输。
哪怕死,他也要维护自己喜欢的权力到底!
阿渡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先把剑尖收回,然后左思右想了半会儿,他那具有魔力的思路左右横跳、来回碰撞,似产生了一个伟大而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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