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姚文轩嗜血冷酷杀人不眨眼,可她满心只沉浸在自己即将嫁入长公主府里的喜悦,对于其他人的告诫只当是嫉妒。
或许……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姚文轩才是她的丈夫。
右手捏着的手绢缓缓落下,双手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架起,柳娥惨白着脸,被仆人们“请”回了院子。
自此,落枫院成了无人问津的院子,姚文轩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她这个当家主母,自此四年内都没有再见过自己的丈夫。
她也试着去找长公主要过说法,既然不是对她有意,当初为何会上门求娶。
可不问心里还抱有幻想,一旦知道真相,她是真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耳光。
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她自己的嘴所赐,当年大堂哥曲仲离开临阳侯府后,经常会送些东西回来,叔母便经常让她上府里玩耍顺便带些小玩意儿回去。
去的次数多了,她就遇到不少次来问消息的姚文轩,当时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哪根筋搭错,她为了找借口接近此人,便谎称自己与堂哥关系亲近。
胡编乱造了不少曲仲在家时发出的事,甚至还拿了些新奇玩意儿骗他是堂哥托人捎来的。
后来这些事都在她嫁进姚家后渐渐淡忘,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姚文轩娶她为得就是他堂妹的这个身份。
不管怎么想,她心里还是不甘心,脑中的万般想法和猜测让她挣脱下人的看守,摸黑找到了还在书房里忙碌的姚文轩。
嘎吱——
刚一推开门,她就看到姚文轩还在烛火下忙碌,书案上堆放的公文已经成了小山。
此时夜已很深,书房里只剩下刷刷地书写声,姚文轩心有大志是她是一直知晓的,可真正离这么近看他处理公务时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你来做什么?”
只是抬了抬眼,姚文轩抿直的唇角忍不住弯下,将不悦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我就是想来问,你当初为何要娶我。”曲娥直接问。
“想听实话?”终于放下了毛笔,姚文轩靠回椅背,目光直直看向曲娥,看对方点了点头,他直接回答:“因为你是曲仲的妹妹。”
“你……你……”
没想到姚文轩的话刚落下,柳娥的脸色竟然巨变,又青又白地一阵变化后,她恨恨地吐出句:“难道你对我堂哥……你有龙阳之癖……”
姚文轩:“……”
无语地翻来覆去看了她好几眼,姚文轩摇了摇头,终于长叹了口气:“你已经嫁过来两年,你可知晓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娥自信点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别人口中听到的话。
姚文轩轻轻点头,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旁边多宝架上的剑:“你听到的都是我人前风光的时候,那你可知我十二岁就能持剑杀人?”
曲娥咬着嘴唇摇头,姚文轩站起又接着说道:“那你可知我从懂事起吃了多少的苦,见过多少的死人。”
外人皆道他姚文轩出生既是天之骄子,可谁又非关心过他长至成年前有多少个夜里是能安然入睡的,从见血就晕到杀人不眨眼,他手上究竟沾了多少鲜血。
看曲娥一声不吭,姚文轩忽地大笑出声:“我们同床共枕过这么些日日夜夜,但凡你肯问一句,如何会一问三不知呢。”
“夫君……我……”
“可曲仲是我沾满鲜血的双手唯一能勾肩搭背的人,他不会问我今天去杀了多少人,不会问我朝廷里的政事,他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对待。”
身体一松,姚文轩跌回椅子上,冰冷的眼眶终于泛起猩红:“夫人!曲仲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朋友和兄弟,没了他,我连哭都没有地方了啊!”
说完这句,姚文轩终于落下眼泪,泪水伴随着呜咽声滑下脸颊落到摊开的公文上。
朋友!这个词对于闺阁长大的曲娥来说是十分陌生的词语,她的人生中出嫁前听从父亲,出嫁听从丈夫,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和母亲一样,相夫教子依附于丈夫过完一辈子。
曲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书房的,她脑中泛着冷意的姚文轩和哭泣的姚文轩反复交替,让她脑中一片混乱,脑中装满的都是关于对于大堂哥的好奇。
清醒后她找来跟随丈夫多年的随从,开始真心实意地打听他的事。
他们夫妻关系的缓和,最后还是来自于她亲手写信给曲仲后得到的回信。
她开始试着了解丈夫的过往,和他说说府里的情况,也亲自帮他沐浴,小心帮他处理伤口,偶尔还会问他官场上的烦恼。
多亏她的努力和勇敢,两人终于放下隔阂,开始认真的相处。
日子太过平淡,以至于两人携手走过二十年后,她才惊觉此时两人已经儿孙满堂。
至于姚文轩的寻找,一直持续到曲仲的尸身被运回溪川郡时才停止,还好那时的他已经不再孤单,曲娥和他每年都会去墓地和堂哥说说话。
直至姚文轩五十岁那年,他因为一场风寒倒下,最后埋在了曲仲墓地的旁边,曲娥笑他终于完成了心愿,而自己选择埋在了姚文轩的墓地旁。
——姚文轩番外完
第263章 番外(2)
科举文曲修齐言番外。
窗外的知了一刻不停地叫着,学堂里闷热的让人满头大汗。
曲修言擦着额头的汗,忍住了脱掉外裳的冲动继续誊抄书本,而余光里他的两个堂弟位置上还空着,人肯定又顶着大太阳上镇里了。
“呼——”
长呼出口气后,内心的烦躁又多了几分,曲修言本打算放下毛笔甩甩麻掉的胳膊,夫子正好在这时轻咳着走进课室。
“哼,曲修齐两兄弟又偷摸着遛了!”
一句话带过曲修齐两兄弟后,夫子举起戒尺敲了敲讲案:“这两兄弟都被他们的父母给惯坏,你们切莫学此做派。”
“谨遵夫子教诲。”
课室里学子们齐刷刷地回答,曲修言却没法附和,夫子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他至亲之人,叫他如何能张这个口。
午学放课后,曲修齐两人还是没回来,曲修言心里盘算着要和二叔曲仲好好谈谈,为此还在纸张上写下了内容。
可刚一回家,两个堂弟竟然乖乖待在家里,就连爷奶也笑呵呵的,一问他爹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为了生病的二叔下河抓鱼所以才没来学堂。
这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和开口,只能喝下那碗雪白的鱼汤后默默咽下了满心劝解。
这一忍之下,家里竟慢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二叔把二房的两个堂弟带回家里自己教授学问,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曲修言心里有丝鄙夷。
二叔和二婶是什么样的人他自问还是颇为了解,为此他也找过爷爷曲老头,直到他看到了曲仲默写的文章。
字迹飘逸潇洒,字里行间都能看出豁达和学问的深厚,曲修言摩挲着着纸张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这么些年来是否都没看清他的二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索性,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惑。
安北王佣兵自立,罗度朝很快就有一场内战。
曲仲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很早就带着他们家的人在做准备,当兵祸真的降临时他反倒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比起别家的家破人亡和流离失所,他们在锣鼓山上还盖了座青砖大瓦房,屋子里也堆满了粮食和肉。
生活好像一切都改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他不能在学堂里读书,却依旧每日都在敞亮的学堂里看书写字,甚至还能听到曲仲教授堂弟们的声音。
那时的他才终于了解为何堂弟们都爱往二叔身边凑,就是他这听来,这些枯燥的书本内容,从曲仲的故事里说出来,都感觉有趣至极。
曲修齐的大嗓门又在隔壁响起,伴随着戒尺啪啪作响的声音让曲修言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他以前总觉得二房的几个孩子被二婶教坏了,没想到他二叔自己教了几年,三个表弟倒变得越发喜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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