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96)
晏羽恍然大悟,一脸歉意,“余琦!我说怎么总觉得少了个人……”
当然是在嘴边儿上,他们都没少吃人家的馅饼。
赵柏生唰唰翻手机,“光有他微信,电话是不换号码了?”
“我找他。”晏羽已经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赵柏生没等他说话便把手机顺了过去,开了免提摆在桌子上,干咳两声换上一副霸道总裁的腔调预备好要逗他。
“晏总,过,过年好!”余琦依然是被老师拎起来提问的语气,紧张又小心。大家都忍着笑,差点儿喷。
赵柏生也好悬破了功,正色道,“来公司一趟,立刻!”
那边登时懵逼了,既觉得声音不太对,也觉得画风不太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别逗他了,”晏羽把手机拿回来,依然是免提,对着话筒说,“我是晏羽,你在家吧,有空过来跟大伙儿聚聚,我们在危楼小馆。”
那边还是没动静。
刘开迪忍不住喷他,“余小胆儿,这都工作多少年了还跟大姑娘似的……”
“晏总?”余琦惊诧,终于缓过气儿来,“您怎么来梅川了?您真在梅川呢?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晏羽以手撑额,偷偷瞄了易乘风一眼,怎么来的还真不好回答。
“您十万个为什么吗?来不来给句痛快话!”易乘风凑过去说话,几乎要跟晏羽脸贴脸蹭在一起,彼此皮肤上的细小汗毛扫起酥麻的轻痒,他甚至有些转头亲上去的冲动,硬是在人前生生忍住了。
晏羽也没躲,大大方方地举着电话让他说完,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易乘风:“家里有馅饼都带来,我跟你说不少人呢,没点主食就等你了!给你十分钟啊,晚一分钟明年扣你一个月奖金!是吧晏总?”
“有空就过来吧,我们刚开始。”晏羽补充道。
余琦那边赶忙答应,“十分钟应该能到,我装了馅饼就出门!”
“郭培君也说要过来,”赵柏生看着手机说,“他跟李敏旭在一块儿……诶,李科长去年离婚了你们听说没?”
“滚鸡波蛋吧!”刘开迪没好气儿地点了根儿烟,将烟盒和火机扔易乘风面前,“你别瞎哔哔,什么人都往这边儿招,看动物还得买门票呢!”
易乘风从里面出来,之前有些朋友故意疏远他,李敏旭就是最明显的一个,刘开迪一直看不上他,神烦。
赵柏生:“李科长肯定不会来咱们这小庙,老郭还行吧,你们不是总一块儿踢球儿么?”
“想来的就过来吧,大家热闹热闹,的确也是好久没见了。”晏羽对此倒很无所谓,小孩子家家的那些事儿,长大了之后都不算事儿。“这间有点小吧,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换什么换?!这刚点一桌子还没怎么吃呢……”刘开迪攻坚他的猪大肠,转头看了眼易乘风手边的烟,“嫌不好么?还得给你点上怎么地!”
“不抽,我戒了。”易乘风轻描淡写,抬手招呼服务员,“有大屋么给我们换一个,等会儿还来人。”
“就你这衣服上头都是烟味,糊弄谁呢?”
“刚戒。”
刘开迪一脸见鬼的表情,“哥们儿为了亲闺女戒烟戒两年都没成功,我媳妇从怀孕就开始拉拢全家狙击我,你丫随口一说就戒烟了?”
“不然呢?还得金盆漱口么?”
服务员过来帮忙换房间,大伙儿又稀里哗啦端着菜提着酒往隔壁折腾过去。
易乘风在前面搬开挡路的椅子。
晏羽借机问,“难受吗?我说戒烟。”
“没有听说你咳血难受。”易乘风背对着门口挡住晏羽,抬手用力在他额头上揉了一把,“从今往后你给我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奉上大肥章,预祝小天使们中秋假期愉快~
【至此,蠢作者险险维持在6-8k左右的存稿已经彻底耗光,进入果奔模式,请为我的勇气摇旗呐喊!】
修文强迫症患者,之后写好修满意了就贴上来,时间可能没之前日更那么规律了,还请继续爱我~~~
第91章 16程
换了大包,人又陆续来了三四个,都是之前跟易乘风一块儿踢球的哥们儿,桌子中间堆了一大盆馅饼,余琦把他家库存搬空了。
晏羽说要吃,易乘风就用小炙羊肉的那个波浪形烤盘垫着一层洋葱给他热一遍,煎得饼皮金黄溢出油来。
“风哥,我也要!”刘开迪嫉妒地说。
“找你媳妇去!”
“你是他媳妇么?”
“他长得好看。”
刘开迪以头咣咣抢桌子,啪啪狂捶大腿,仿佛缺眼儿的心脏被塞满了大粒儿盐,“你个颜狗!早就知道你变心了!”
“你丫孩子都会叫爸爸了,说人家风哥变心?”骆荀灌他酒,打抱不平,“来来来,饮下这杯忘情水,回家接着洗尿布。”
晏羽乖乖地趴在桌子边啃馅饼,看着他们笑笑闹闹,心情很好的样子,竟然把一整张饼都吃了,嘴唇泛着柔润的油光,眼里盛着温暖的笑意。
易乘风也没多喝酒,别人找他拼他就意思一下,推说昨晚喝多了这会儿喝不动。
晏羽拉住易乘风说自己想去卫生间,“我有点好奇,你说的那个‘保证不让我碰到任何我觉得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方式?”
易乘风推他往卫生间走过去,“你这算是在勾引我吧?”
“有吗?难道你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我现在也藏着不可告人的想法……你究竟还尿吗?”
“当然尿。”
易乘风将他抱进最里的一间隔间,重新装修的卫生间里空间大了许多,但挤进去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扶着我站好。”
晏羽听话地攀住易乘风的肩膀,易乘风松开双手帮他解皮带。
“这样我会尿到你身上吧?”
“吐我一身还不过瘾?你小动物标记领地呢!”
易乘风扶着他转了个身,然后从背后紧紧揽住他,情不自禁将脸颊蹭在他的颈窝里。
温热绵长的呼吸吹得人心猿意马,“你这样我尿不出来……风哥,你专心点儿,千万别松手……”
易乘风在他耳畔轻轻来了段催人尿下的口哨,池子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一个带着淡淡酒花醇香的吻滚烫地印在侧颈上,晏羽登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瘫软成一汪水从他手中滑落出去了,忙不迭地理好衣裤转身抱住他。
***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几个人开始兴致勃勃地忆往昔峥嵘岁月,说起实甲联赛的那些轶事。
聊到激动处,骆荀干脆蹦跶起来做了段小碎步热身动作,“可惜学校不让进了,真想再干一场!”
“当我是死的吗?”刘开迪摸出手机发微信,“现在怂还来得及,我约几个学生出来组一场也就分分钟的事儿!”
骆荀扭了扭二尺八的老腰,晃了晃脖子,颈椎骨咔咔响,“who怕who!”
“6对6,没有守门员,阿生当裁判!哥们儿球鞋天天穿脚上,时刻准备着——”
刘开迪在学生群里喊完人,撩起桌布往易乘风脚上扫了一眼,“风哥也穿着呢!诶?这是那年苏姨送你的新年礼物吧,还挺新呢?”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舌头,那是易乘风坐牢之前过的最后一个新年,这鞋刚一上脚他俩就出去找晏羽放烟花,在梅河的石滩上遇到了钱罡和尹煦他们。
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刘开迪沉头抽烟。晏羽也略带小心地看过来一眼。
“花我爸当年半个多月工资呢,没怎么舍得穿。”易乘风没太所谓地转了话题,“正好小晏也想回学校看看。”
今年的春节偏晚,初一和立春赶在了一天,待到初五这天阳光已经颇有暖意了,春风和煦。
那些放寒假憋家里的小孩儿比谁都积极,没等刘老师跟看门大爷打招呼就都驾轻就熟地从小操场的围墙上翻进去了,一个个都穿着专业的冬训装备。
易乘风脱下羽绒服盖到晏羽腿上,“累了咱就先回,不用陪着他们。”
“你活动开吧,老胳膊老腿儿的了。”
“说谁老呢?你等着——”
易乘风转身奔向操场,留下颀长矫健的一道背影。老腊肉和小鲜肉们很快混战在一起,将冬日静谧的午后渲染成一幅悦动的风景。
细风带着十几年破碎的光阴穿过林梢,缓缓在这风景中展开铺平,那些曾经悲伤和懦弱的自己漂浮在高朗的云端向下眺望着,他们终于拭去泪水纷纷露出了笑容。
就是为了在梦中看到的这样一天,他们无数次身披刀戟擦干血泪,勇敢地一路走来,成为现在的自己,遇到最好的他。
晏羽曾经以为,得到的那一刻,即便下一秒就死去他也会无怨无憾,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他想好好的,跟他一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易乘风放在他这儿的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董茜。
晏羽稍一转念便点开了那条消息,图片里是一幅素描,正是当年他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ICU里的模样。
幸好我醒过来了,他想,活着真好。
晏羽抬头看向场上那个恣意奔跑的易乘风,他依然和记忆中的少年一样,矫健挺拔,神采飞扬,又有了些许不同,染着时光淬洗过的成熟和沉敛,透出岁月磨砺之后的坚定和温柔。
晏羽的指尖落在图片上,随即选择了删除。
你不需要见过我所有的模样,只需记住我此刻的笑容。
易乘风接刘开迪的长传,一个不输当年的凌空抽射大力破门,他劲韧的身体在半空中绷成一张长弓,飞射入网的足球划出破风的哨音,登时连一群半大孩子都兴奋地鼓掌叫好。
刘开迪兴奋地跑过来,作势要往他身上叠罗汉,被易乘风灵活闪开,“你们玩,我陪陪他。”
易乘风走到场边,在塑胶跑道上挨着轮椅坐下,长腿一盘,羽绒服随意披在肩膀上。
“你那天喝醉了,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小晏,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我辜负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去接你这一路我都在后怕,万一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他摇摇头,仿佛在极力摆脱某种糟糕的联想,“我真的不敢想,我可能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小晏,你有时候挺傻的,如果我真做了蠢事,你来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有用吧,”晏羽吸了口凛冽的空气,肺内有种胀满的刺痛,“我已经不是十二年前只会哭那么没用,如果你已经揍了苏享华,我就砸钱砸到他承认是自己摔的为止……不管怎样,风哥,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无数次梦到过自己重新回到学校里,那是我这辈子最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太短暂了。”
“我们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日子,你信吗?”
“信吧,你说有就有。”
少年们进了球,呼喊着相拥庆贺。易乘风站起身,冲场上的老同学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