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后面越骂越脏,惹得旁人都忍不住频频望过去,心中不由自主地浮上了几分厌烦。
而经理仍然微笑着,不卑不亢道:
“我们只是不给您二位免单,请问我们有罪吗?我们违法吗?你们惹到了我们的神秘金主,违背了游戏规则,所以必须要出局……这是,天经地义。”
“……”
络腮胡这下也忍不住了,他愤怒地抬手敲了个桌上的啤酒瓶,周遭一阵惊呼。
下一刻,络腮胡还高高地将其扬了起来:“什么神秘金主?我刚刚还看到那个小白脸呢,我倒要问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惹到过他了,我出你妈个逼的局我草——”
“这位先生,请你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辞。”
经理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语气变得极冷:“我说过了,金主不愿意给你免单,请你不要死缠烂打。”
“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金主要取消这个活动了!”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对着这两人的嘘声。
好好的免单活动,眼看着要被这两颗老鼠屎给搅合没了,众人的心情自然不会很美妙,一个个自发地开口、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阴阳怪气着:
“能不能滚啊,自己不能免单,别影响别人行不行?!”
“就是,两个臭傻逼,喝酒的钱都给不起还来玩什么玩啊?死装的。”
“滚出去!”
络腮胡和小男生两人被轮番围攻,根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那股气势凌人的火焰霎时歇了下去。
他们的脸色愈发难看,还想开口辩解什么,却已经听到了团结一气、分外铿锵有力的口号: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
这两人面有菜色,彻底偃旗息鼓。经理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掏出了账单,一字一顿道:
“你们一共消费了6543.5元…请问是现金,还是银行卡?”
“……”
站在原地,从头到尾地看完了这场闹剧。纪灼轻轻地“啧”了声,对众人的行为不予置评。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打算托着霍月寻继续往外走时,不远处准备去交钱的两个人却好像突然望了过来,眼里爆发出怒火,骤然吵嚷大叫了起来:
“哎!你别走!你跟我们把话说清楚了,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哎!你他妈的别跑——”
一群人看不下去,伸手阻拦,根本没让络腮胡有靠近纪灼和霍月寻的机会。
不过,纪灼还是礼貌地回了个头,盯着络腮胡看了两秒:“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个屁!就是他!”
络腮胡暴怒地指着霍月寻:“不是你一开始说要给所有人免单的吗?你搞什么?!——妈的!说话啊!”
……他们在指认霍月寻?
纪灼顿了两秒,有点被气笑了:
“他今天第一次来酒吧,而且早就已经喝醉了,怎么可能是他?”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证明他话的可信度,霍月寻轻轻地痛哼了一声,捂住了太阳穴,将脸颊蹭进他的颈窝里。
“……看到了吧?”纪灼的眉头微微蹙起,漠然地看向络腮胡,“你们认错人了。”
“……”
眼看着络腮胡和小男生胡闹了一通又一通,周围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催着他们赶快滚去结账。
可他们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络腮胡一边往吧台走,一边频繁回头去看霍月寻。
终于,在霍月寻即将消失在拐角时,络腮胡突然看到他抬起了头。
俊逸高挑的男人脸上没有半分醉意,眸光清明且嘲讽,轻轻地牵了下唇角,做了个口型——
“卧槽!哎!!”
络腮胡疯狂地挣扎起来,怒骂道:“没人看到吗?那人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醉!他刚刚还骂我了!!”
一旁的人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句傻逼,嘴上却嘲道:“那他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
络腮胡回想起霍月寻的口型,嘴唇动了动,脸色忽地变得青灰煞白。
——"Loser."
第7章
纪灼跟主管说完,便顺畅无阻地扛着霍月寻从酒吧里出来了。
摆脱乌烟瘴气的酒吧,深吸一口深夜街道清新干净的空气,整个胸腔内仿佛被水洗过一般,令人如获新生。
纪灼的头脑也略微清醒了一些,在等待着司机过来的间隙,他感受着颈窝微微潮湿的呼吸,忍不住分神,想到他们离开之前那个络腮胡咄咄逼人的样子。
一个人,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地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死活不放;冷静下来想想,络腮胡刚刚的指认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在场能有这个财力让大家免单的,似乎也只有霍月寻一个。
不过,假使真的是霍月寻,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完全没有做这件事情的动机,络腮胡和那小男生显然与他是第一次相见,怎么可能惹到他……
“——唔。”
清香滚烫的身体和呼吸骤然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纪灼脑海里的念头尚未成型就被掐断,不得不伸手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霍月寻给托住,抬起眼睫,望上他微微迷蒙、水波潋滟的双眼。
“对不起…我是不是,”
霍月寻抿着唇,说话磕磕绊绊,声音轻得可怜兮兮,看上去颇有些委屈,“给你添麻烦了?”
“……”
纪灼舔了舔唇,啪地一下,将那些疑点全部抛之脑后。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语气,低声对霍月寻道:“没有。”
怎么可能是霍月寻。这个公认的温柔校草家教那么严,连不小心撞坏自己的自行车都心怀愧疚,三番五次地补偿自己。
霍月寻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显然不是。
而且,他现在看上去都醉得这么厉害了,一双丹凤眼微微勾起,极其白皙的脸上布满潮红,总而言之,就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念及此,纪灼忍不住微微踮脚将霍月寻往自己怀里掂了掂。恰好这时,一辆从不远处驶来的劳斯莱斯打着双闪,缓缓地在两人面前停下。
纪灼鬼使神差般开口:
“不过,你醉得挺厉害的。”
侧头跟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司机道了谢,等其伸手开门,纪灼才小心翼翼地驾着霍月寻进了后座。
路灯昏黄的光晕从车沿缝隙洒进来,同车顶内的星空顶揉杂在一块,一瞬间混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纪灼没敢再盯着霍月寻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只是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道:
“早点回家吧。你…之后别想着接送我了。”
“你也看到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霍月寻睁开氲着水汽的眸,没来得及张口。
纪灼直截了当地退出了车内,跟司机打了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扑进清新微凉的风里,他莫名滚烫的脸颊慢慢地降了温。
可能是因为纪暖上次无意间提到“小月亮”这个名字,又或许是霍月寻的容貌太过惊艳,模样太过依赖……总之,重新进酒吧之前,他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事。
小时候那会,他是宜浔一中的一“霸”。
成绩、人缘、体育、艺术,甚至脾气都很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太讲义气”,有些顽皮。老师们都对他又爱又恨,经常联系在学校旁菜场承包档口的宋嘉莉,要她一定好好地培养他。
宋嘉莉那会还没生病,精神头十足。她平日里风风火火、起早贪黑干着活,还得分出精力管两个孩子,脾气暴烈。
所以,又一次接到老师的电话、得知他在学校翘了课打篮球,她有点恼怒地骂了纪灼一小顿,罚他自己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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