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下楼,边听着耳畔懒洋洋的女声:
“霍少爷,人我已经替你找到了,没打草惊蛇,问问你是想要打包交到派出所,还是顺藤摸瓜把别的家伙一块找出来?”
“都不,”霍月寻语气平静含笑,“给我个地址。”
“得令,发过去了。”
早在楼下等待的车辆疾驰,不多时便到达了目的地。一片没有监控的烂尾楼地带,门口支着一个简陋的烧烤摊,一对小夫妻唯唯诺诺地盯着跟前一桌纹龙画虎、像是要吃霸王餐的小混混。
霍月寻从楼后下车,迎面撞上叼着棒棒糖的齐刘海少女,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哟,霍少,你这造型不错嘛,”迟笑没心没肺地调侃了一句,“人我带够了,你打算怎么样?”
霍月寻没说话,微笑着掀起眼皮。他的视线中央是一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鸡毛头。
迟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若有所悟般“哦”了一声,冲他摊了摊手:“少爷,得加钱。”
“……”
“麻痹的,今天那债又收不成,本来想去浴室睡个觉的,这下看起来也是要泡汤了。”
“诶,这可不一定,”鸡毛头猛地将酒杯往下一搁,笑得猥琐,“老板娘,来,过来!你们家这个串有问题啊!”
话音落,旁边的男人爆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笑声,纷纷起哄道:
“就是啊!有问题!你快点过来啊!”
这明摆着是调戏,年轻的老板娘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老板脸色铁青,直接捞起了案板旁的菜刀。就在他要这样莽撞地冲上去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摁住。
迟笑冲那群小混混做了个鬼脸,语气散漫:
“别着急呀,这不是过去了嘛。”
话音落,周遭突然出现了一帮人高马大的魁梧保镖。
鸡毛头等人一怔,即刻便站起身,试图抄起自己身下的板凳反抗。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那些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一拳一个地干趴倒在地上。
每个人的头上都被蒙上了一层麻袋,手被绳子捆起,畜生一样蜷缩在了地上。
烧烤摊的小夫妻惊呆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叼着棒棒糖、一脸无谓的迟笑。
“别担心,”
似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睛,难得宽慰道:“有人会付你们的账哦。”
付账的人下一刻就出来了。
霍月寻以两指夹着一张卡片,轻轻地放到迟笑的掌心。旋即微笑着冲小夫妻点了点头。
他的模样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那一帮骂骂咧咧的小混混跟前时,反差便分外强烈。
尤其是当他在人群之中逡巡了一圈,终于捕捉到最嚣张的鸡毛头时,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如逢旧友般的惊喜表情,毫无架子的蹲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
在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当中,霍月寻含着笑,死死地掐住了鸡毛头的脖颈,如砸西瓜一般把他的脑袋往下狠狠一扣。
“砰”的一声巨响!
“□□……”鸡毛头痛得发抖,如同上岸的鱼一般疯狂挣扎扑腾了起来,“你是哪条道上的?你是谁?我警告你们,我可是——”
话音未落,霍月寻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轻轻地皱了皱眉。他再度抬手,隔着麻袋重重地扇了鸡毛头一巴掌。
敢三番五次地威胁纪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一下几乎让鸡毛头头晕眼花,他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争先恐后地从嗓子眼里呕了出来,吐在麻袋里又恶心又呛人,却不至于窒息丧命。
“……唔咳咳咳,对、对不起,”鸡毛头没了刚刚的那份倔强,有点恐慌地蜷缩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对不起,我错了!别打了!”
霍月寻却好似没听见他的求饶,轻轻地收紧五指。
“错了?”霍月寻歪了歪脑袋,语气愉悦含笑,“错哪儿了?”
鸡毛头两眼一黑,双腿胡乱在空中蹬了起来,惊惧道:“我、我不该骚扰那女的。我不是故意的——”
“砰”地一声,鸡毛头又被扇到地上。
霍月寻微笑:“再想。”
“我不该□□,我罪该万死,我伤天害理!”
“砰!”
“再想。”
“……”
这副场景实在有些大快人心,那对小夫妻紧紧地攥住彼此的手,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在一旁端详了半晌的迟笑却轻啧了一声,远远喊了声“少爷”。
眼前的男人没反应,只是机械地重复手上的动作。迟笑脸上的散漫略微消失了些,上前挡在了他和鸡毛头的中间,提醒道: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鸡毛头被捆在麻袋里,已经不能崩溃地求饶了。迟笑几乎能闻到他身下传来的尿骚味。
对这样一个人渣来说,这样的“惩罚”还远远不够,但是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
霍月寻的指尖泛着青白的颜色。
过了两秒,他才收回手,轻轻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抽了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掌心,垂下的眸掩盖了情绪,抿着唇:
“剩下的事交给你处理。”
迟笑应了,霍月寻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回到司机车上,以极快的速度赶回了家。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室内,他那几乎无力维持的笑容才又真心实意地绽了出来。
浑身的血腥和癫狂被洗去。
单人沙发上的青年睡得很安稳,整个人像只猫儿一样缩成了圆滚滚的一小团,毛茸茸的碎发耷在额前,跟断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他真实又柔软。
霍月寻满足而贪恋地窥视了半晌,低下头,轻手轻脚地将青年抱上了大床。
……
翌日。
被生物钟唤醒的纪灼醒了,却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许是因为太久没睡过这么安稳舒服的觉,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就这样缓冲了好几秒,思绪回笼之际,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他的腰上不知何时,搭着一只纤长有力的胳膊。
他不是睡在沙发上吗?
为什么会从霍月寻的床上醒过来??
纪灼的困意被吓得无影无踪,心脏咚咚咚地直跳,来不及思考原因,打算先从床上下去再说。却没料到,他才刚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就忽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大力。
男人将他再度搂进怀里,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乖,再睡一会。”
第24章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爬上了好兄弟的床。
这谁还睡得着?!
反正纪灼整个人都僵得像条咸鱼,他麻木地感受着霍月寻勒在他腰腹间极用力的手,既不能强硬地甩开,也不能就地躺平,纠结了半天,只敢伸出指尖一点点地去扒。
结果他在这儿哼哧哼哧地扒了半晌,眼看着就要把霍月寻的胳膊抬起来,下一秒就又被结结实实地捞了回去。
“乖乖,别动。”
颈窝里埋了颗脑袋,纪灼动也不敢动,只感受到灼热的呼吸流连地喷洒在他极其细腻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栗。
“好困……”
声音微哑,带着点鼻音,简直好像是在撒娇一样。
纪灼舔了舔唇,鬼迷心窍地听了话,停了手里的动作,垂下眸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男人的容颜。
完美无瑕的好相貌。丹凤眼尾端向上,挑起漂亮的弧度;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还有笑起来时,脸颊侧的小梨涡……
忽地,浓黑的睫羽微微颤了颤,那双丹凤眼睁开,纪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清亮水润的瞳眸。
“灼儿,”霍月寻才醒,模样还有些微微的迷蒙,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早安。”
纪灼的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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