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看看殷勤的路初阳,又看看淡定喝汤的白韶,叼着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悻悻地将抽了一口的烟摁灭,说:“你们不抽,那我也不抽。”
夫人看大哥小孩儿一样的表现,捂住嘴一个劲儿地笑。
白韶见路初阳光顾着烤,顾不上吃,他自告奋勇也想尝试着烤串,路初阳便让出位置,站在一旁看白韶烤串,旋转按钮减小火力,生怕火苗不小心燎着医生包裹纱布的左手。
邻居大哥和夫人已回客厅,露台只余白韶和路初阳两人,白韶垂眼认真翻烤肉串,香气四溢,他说:“怎么想起来戒烟?”
“本来就不怎么抽。”路初阳说,“压力大的时候来一根,上次抽得有点多,被大哥看到了。”
“解压还是有必要的,可以换个方式解压。”白韶说。
“比如?”路初阳问,“你怎么解压?”
“遛狗。”白韶说,“有几次把包子遛怕了,钻到沙发底下抗议。”
“可怜小狗。”路初阳说,“那我有压力的时候,可不可以去找你遛弯?”他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向白韶,假装自己是朵盛开的迎春花。
“装什么小朋友。”白韶忍俊不禁,“可以啊。”
路初阳跟着笑开,看起来傻气十足。
总算把烤串吃得差不多,白韶把吃不完的食物放进冰箱储存,指着烤架问:“这里怎么收拾?”
“放那就行,明天阿姨打扫。”路初阳说,他站起身,猝不及防被走近的白韶吓一跳。白韶伸手解下路初阳身上的围裙,两人距离极近,白韶承认自己就是故意吓路初阳,他的目光冷淡,动作却亲近,惊得路初阳肌肉僵硬、耳朵通红、眼神飘忽。
“围裙也放在这里,留给阿姨洗掉。”白韶说,温凉的指腹擦过对方后颈,一瞬间的触碰惹得路初阳心猿意马,白韶后退一步,把围裙挂在烤架旁,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路初阳的梦境。
路初阳的心窝宛如住了一只猫,一刻不停地抓挠心脏表皮,他摸不清医生究竟是喜欢他,还是自己脑补太多。
“走啊。”白韶说。
“哦哦。”路初阳跟着白韶进入客厅,他问,“打游戏吗?”
“嗯。”白韶踏进影音房,坐在沙发上。
路初阳盘腿坐在地板上,翻找出一盒游戏卡带插进主机,走到白韶身边落座,塞给医生一个游戏手柄,向医生演示手柄的用法:“上下左右控制方向,这个是冲刺,这个是刹车。”
白韶翻了翻赛车库,画面停在亮黄色的兰博基尼盖拉多,问,“你的车是这辆吗?”
“对。”路初阳点头。
“我选这辆。”白韶摁下确认键,他认真地说,“我喜欢这辆车,气质像你。”
路初阳大脑宕机,半晌没说话,直到打完一盘游戏,他的排名惨不忍睹,笑容却异常灿烂。他放下游戏手柄,捂住脸,发出一连串诡异的“嘿嘿”声。
白韶同样得意地斜睨一眼情绪管理失控的路初阳,论撩拨技巧,他还是更胜一筹。
第39章 不要
一到十点半,白韶的眼皮开始打架,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阖,脑袋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
路初阳坐直腰杆,悄悄抬起右臂,将白韶扒拉进怀里,他屏息,蹑手蹑脚的动作像做贼。
白韶晃晃脑袋,坐直身体,看向路初阳,眼神困倦而柔软:“睡觉吧,我好困。”
“洗澡吗?热水烧好了。”路初阳为自己未得逞的小计谋感到懊悔,他甩甩手,背到身后,“哦对,我记得你一般早上洗。”
“嗯。”白韶揉揉眼睛,“你洗吧,我去刷牙。”他放下游戏手柄,站起身,踩着毛绒拖鞋走出影音厅。
“哎呀。”路初阳左手拍右手,小声责怪自己,“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白韶刷过牙,囫囵洗了把脸,扶着床沿打滚上床,裹紧羽绒被,舒坦地发出一声喟叹。周围环绕着陌生的味道,白韶嗅了嗅,像原木和松香,许是打扫房间的阿姨定期喷洒熏香,总之味道十分好闻,宛如屹立在茫然雪境中的木屋,点燃一丛篝火等待主人归家。
路初阳收拾完自己,顶着半潮的头发走进卧室,窝在羽绒被里的医生意识模糊,陷入浅眠。路初阳不敢有大动作,掀开被子的一角,缓慢挪动,一点点拱到白韶身边,他压低声音说:“的的医生?”
“嗯?”白韶习惯性应声,他勉强睁开眼睛,“什么?”往日宽阔包容的眼瞳水雾弥漫,只睁开一下便又合上,像是一次失败的开机。
“睡吧,晚安。”路初阳关掉台灯,躺在白韶身边。
沉入深眠的白韶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温暖的松香居然是路初阳洗发水的香气,不知道什么牌子。
面对熟睡的白韶,路初阳心思活络,这个点本就是夜猫子的兴奋时间,他伸出一根食指,大着胆子戳一下医生的脸颊,发现白韶没有反应,他舔一下嘴唇。
产生了一些不合法的念头。
打算实施一下。
路初阳凑近白韶,尽管夜色漆黑,路初阳的眼神亮得惊人,他咽一口唾沫,像条支棱起身子准备咬人的大蟒蛇,暗暗给自己打气,亲一口,就一口。
白韶恰巧翻个身,背对路初阳。
“……”路初阳咬牙,妈的,那也要亲。
白韶梦到自己在逗小狗,被小狗的奶牙啃了一口,手指上全是湿漉漉的口水。他摸摸狗头,看着小狗转圈圈咬尾巴,胖乎乎的肚子,方片耳朵,和卷卷尾巴。
真可爱,他想。
路初阳发誓这是他生命中最紧张的时刻,他低下头,亲亲白韶的后颈,与其说亲,不如说碰了一下,迅速后退,生怕把对方惊醒。心脏砰砰跳,仿若暴雨雷鸣,路初阳盘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心想,啊,我真是个变态。
呜呜。
路初阳捂住脸,这日子可咋过啊。
睡梦中的白韶不知道路导的烦恼,他翻过身,平躺身体,呼吸均匀,借着窗边月色,愈发清俊雅致。
路初阳犯罪的心蠢蠢欲动,他舔舔嘴巴,低头凑过去,试图来个王子吻醒睡美人的姿势,没等他付诸行动,白韶又转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路初阳无声崩溃,他四仰八叉地躺下,双目无神,随便吧,爱咋咋的。崩溃了一会儿,路初阳重振旗鼓,既然亲不上,退而求其次,抱抱总行了吧。他理不直气也壮地翻身,右手手臂搭在医生腰间,美滋滋地想,嘿嘿,我的。
白韶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路初阳像只八爪鱼扒在自己身上,唇角上扬,不知在做什么美梦。白韶拿起路初阳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下床走向卫生间,洗了手回到窗边,发现路导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真像个小孩。
白韶摸摸路初阳细软浓密的头发,心脏悠悠忽忽塌陷一角,糟糕,他迎头被夜半时分汹涌的感性扑了一脸。他报复性地捏捏路初阳的脸颊,仰面躺下,身边的家伙自来熟地凑过来,额头和鼻尖抵着白韶的肩膀,睡意深熟。
清晨的阳光映入窗棂,没等闹钟响起,白韶提前一步醒来,他拿起手机,六点二十。路初阳烦恼地将头埋进被子,拒绝阳光打断梦境。白韶顺手拉上窗帘,踩着拖鞋走向洗手间,他解开左手的纱布,观察伤口恢复的情况。手指里侧仍然是丑陋的深色伤痕,新伤位于掌心,一道四厘米宽的伤口,已经萌生些许嫩肉,伤疤脱落,痒却不能挠。白韶小心地清理伤口,恢复不错的情况下,可以不用包扎,敞开伤口让皮肤透气。
但还是不能沾水。
白韶用干净的纱布随便缠几下手掌,站在八个花洒仿若变形金刚的豪华淋浴间前面露茫然。他随便按下一个按钮,脚下的水浴喷头溢出柔和的水,他又摁下一个,头顶倾泻的瀑布将他浇得湿透。
“好吧。”白韶自言自语,“起码我知道这两个按钮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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