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段、萝卜块、葱段、姜片、干辣椒陆续下锅,与甜香的排骨咕嘟咕嘟炖成一锅美味,路初阳用瓷勺舀起一勺汤,抿一口,说:“味道刚好。”
白韶递来一个空盘,说:“蒜薹炒蛋也好了,吃饭吧。”
“饿死了。”路初阳将排骨盛出锅,摆在餐桌正中央。
白韶端来两碗米饭和两双筷子,又打开两盒椰汁,递给路初阳,说:“辛苦你了。”
“我的手艺,名冠爱丁堡。”路初阳洋洋得意地说,“当年我炒菜的时候,一条街的邻居都来敲门,问我做的什么菜,这么香。”
“确实很香。”白韶夹起一块排骨,为了保证口感,他们特地要摊主切去不规整的边角,专门挑选整齐的猪肋骨,价格也昂贵许多。
“干杯。”路初阳抬起椰汁盒,与白韶碰杯,“虽然咱们只认识了一周,但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相见恨晚。”
“路导是不是跟每个朋友都这么说?”白韶问。
“哪能啊,我很挑剔的。”路初阳单手撑着下巴,佯装抱怨,“小白大夫好刁钻一人,真难讨好。”
“那我很荣幸。”白韶掩饰地喝一口椰汁,筷子敲敲盘沿,“吃饭,菜要凉了。”
“哎。”路初阳应一声,假装没看见白韶的窘迫,成年人极少吐露朋友间的独占欲,白韶交朋友的生涩表现与没出校门的愣头青差不多,极有意思。
白韶边吃饭边反思,是不是太久没有交朋友了,导致社交技能直线下降,总说些不过脑子的话。
直到站在水池旁刷碗,白韶都没回过神来,他机械性地洗净碗边污渍,大脑放空,任躯体完成一整套刷碗流程。
“等会儿练什么歌啊。”路初阳坐在沙发旁摆弄自己带来的吉他,随意拨弄几个音符,“我好久没弹过了。”
“我也没想,你随便找找。”白韶说。
路初阳试着弹“一闪一闪亮晶晶”,说:“还行,有点手感。”
白韶关上橱柜门,踏出厨房,从客厅角落拿出昨晚擦拭干净的吉他,坐在路初阳旁边,伸出左手摁住琴弦。
路初阳清晰地看到白韶左手上的肉粉色伤痕,如瓷器上一道丑陋的裂纹,白韶的手指屈伸带有明显的关节僵硬、肌腱黏连的情况,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影响着音色转换,将流水般的旋律变得磕磕绊绊。
“有些难。”白韶说,他尝试拨出滑音,左手指垂直按弦,力道均匀平稳,拇指放松,听起来简单的操作,他需要几次尝试才能掌握一点窍门。
路初阳抱着吉他,安静地看白韶试音,语言太轻巧又太沉重,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白韶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技巧,找到两三个简单的办法让音调变得连贯流畅,他舒缓眉眼,看向路初阳:“你听过《理想三旬》吗,我以前练过一段时间。”
“你弹吧,我知道那首。”路初阳说。
下午温和的暖阳照进落地窗,在客厅地砖投射弧形的光斑,白韶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怀抱一把老旧吉他,凭印象弹奏平淡悠然的曲调,起初是哼唱,找到音调后便吐字清晰:“就老去吧,孤独别醒来……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
路初阳不得不承认美妙的氛围会放大每一种感触,他听着白韶的弹唱,目光所及之处,趴在窝里昏昏欲睡的白狗,明亮温暖的冬阳,残缺却惊艳的文雅医生,他最不喜欢的文艺片却在他的生活中上演。
观看和置身其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地,路初阳盘腿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唱歌的白韶,如同不慎闯入梦境的陌生客人般不知所措。
一曲终了,白韶问:“是不是跑调了,我弹错了几个音节。”
“没、没注意。”路初阳强自镇定,“是不是该我献丑了。”
“是啊,路导。”白韶笑着说。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路初阳摆正吉他,说,“就《安和桥》吧,人在北京比较有共鸣。”
白韶在吉他上打着拍子,听路初阳唱起前奏,路初阳的声音不如宋冬野低,但别有一番风味,他们没有马头琴,纯靠路初阳哼起悠扬的曲调,自娱自乐间十足的放松,并没人感觉尴尬。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白韶与路初阳的声音合在一块儿,和谐缠绕亦各有特色,他们唱完一整首,默契地拿起椰汁碰杯,路初阳说:“小白医生,打个商量,让我拍你唱歌的样子。”
“干什么?”白韶警觉。
“放进纪录片里,当片尾曲。”路初阳说,“你唱得多好啊。”
“不太好。”白韶拒绝,“不要。”
“要不这样,不放纪录片,只用作视频日记。”路初阳说,他掏出手机,翻到相册,给白韶看自己的日记,“这是我在爱丁堡的日记,你看。”
白韶随便点开一个视频,青春阳光的路初阳顶着一头白毛出现在画面中,他站在椅子上伸手罩住吊顶的报警器,嘴里碎碎念:“第一次炒菜,老刘说先把报警器遮住,以免火警查房。”
“你这个头发……”白韶说。
“咳,你年轻时候没染过头发?”路初阳羞赧地说。
“……”白韶回忆十年前的自己,说,“染过一次,因为太丑把理发师投诉到市长热线。”
“真想看看有多丑。”路初阳好奇地看向白韶的脑袋,他好奇什么样的发型能毁灭这张造物主精心塑造的脸。
“别吧。”白韶说,“一次就够了。”
路初阳支起手机,将自己和白韶框进镜头,摁下【录像】键,说:“这样,我弹你唱。”
白韶被他催得不行,硬着头皮答应,说:“唱什么?”
“《太原》那个。”路初阳起个前奏,“……别了父亲,旧了故里……”
白韶沉吟半晌,在脑海中模拟旋律,唱到:“我问路人,太原到底有没有一片森林……”
路初阳跟着唱:“路人说我也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他拨弄琴弦,满眼都是白韶的侧脸,看着白韶的嘴巴一张一合,听着高低起伏的词句掠过耳畔,他想要这一刻停留至永恒,又或许他的生命里,只会出现唯一一次这样的感受。
星云斗转,落于白韶的眼眸,温文尔雅的男人不大会唱高音,微微偏头,下意识向路初阳寻求帮助,路初阳会意降下音调,平缓地处理曲调的高潮。白韶扶了一下镜框,眼中浮光轻柔,他与路初阳对视,唱道:“……我会回去,风也会去。”
路初阳滑出完美的结尾,他拿起手机,关掉录制,进度条拉到开头,重新播放。手机里出来白韶的歌声,白韶尴尬地劈手夺过手机,关掉声音,说:“别当着我面看。”
“那我设置成手机铃声。”路初阳说。
白韶耳尖泛红,他看向墙上挂钟,开口赶客:“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呜呜,原来我只是小白大夫的伴奏工具人。”路初阳耍无赖,“我好可怜啊。”
白韶无奈地看他装模作样,低头无意间瞥见路初阳脚上红绿配色的袜子,问:“你怎么还穿着这个。”
“丑,但暖和。”路初阳说,“我还穿着小黄鸭内裤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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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更结束,后续每周五、六、日、一更新,根据榜单任务不定时加更。
第13章 酸奶
“笃笃笃,小白。”
“我老师来了。”白韶顺手将吉他放在一边,站起身走到玄关处开门,公孙旌问:“包子乖不乖啊。”
“挺好的,包子。”白韶转头叫小白狗。
白柴懒洋洋地趴在窝里,眯着眼睛看向门口,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真是个祖宗。”公孙旌说,他朝小白狗招手,“包子快来,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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