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他们并不陌生,读书时待过的地,重返故地,依然有着深厚的感情。
像他们这种借贷,找商业银行放贷,机率不是渺茫,而是零,所以不得不借助于民间资本。
这次愿意同他们坐下来谈判的是一家金融投资机构,主攻信贷,名为信鸿投资。
信鸿的办公地址位于江城新兴的CBD。
坐在车上,望着变化巨大的城市,武之俣感慨,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听闻这句,韩思农笑了笑。
到了目的地,早已有人恭候。在对方的一行人中,齐婼浅赫然在列,并朝韩思农故意眨了眨眼。
韩思农没作任何反应。
经过客套的寒暄流程后,终于进入正题。
对方团队翻着他们的竞标协议和项目书,并未做以评价,完全公事公办的脸孔。
“想要多少,怎么合作?”对方老大从资料里抬起头,挂上一个文质彬彬的笑容问。
不绕弯子、不摆谱,武之俣不由对其印象大好,自己也提了士气。他瞟了眼韩思农,韩思农回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武之俣笑得礼貌道:“五亿,拆借一年,对于您那边的收益补偿呢,我们这边不希望高于5000万。”
这是他和韩思农私下商量好的方案,如果对方有异议,可以再谈。
对方团队互相使了个眼色,低声交谈了一会儿。
“借款问题不大,但是……”
「但是」后面的转折往往令人提心吊胆。
武之俣抢问:“怎么,是有哪里不妥吗?”
“我们希望耀敏能股权质押,将贷款作为可转债……一旦还款出现困难,可将债转股,但主动权在于我们,我们来规定。另外,收益补偿呢……”
武之俣手心微微出汗,“多少,你们希望多少?”
“一个亿。”
“一个亿?!”武之俣激动地站起身,“这跟高利贷有什么区别!”
“师兄。”韩思农在旁小声叫他,示意他坐下来。
一直隔岸观火的齐婼浅这时忽然发声,“武董事长,您应该清楚疫情刚过,市场低迷,借个钱有多难吧,更何况您这一开口就是五亿。
对于您企业的还款能力,我们也没有质疑。股权质押,可转债,是大家都在做的事,当然是为了保障我方这边,做托底。综上所述呢,我觉得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
齐婼浅这番话有条有理,武之俣一时之间难以反驳,他只能向韩思农递求助的眼神。
韩思农收到他的信号,略作思索,缓缓开口,“这样啊,那我跟董事长再商量一下,暂时歇会,可以吗?”
“请便。”齐婼浅笑容周到,“这样吧,也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趁着信鸿一行人订餐厅的间隙,两人溜出会议室,找了个角落商讨起来。
“他们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武之俣不满。
“师兄,很正常,他们性质不就是合法的高利贷嘛,我们没必要大惊小怪。”
“你怎么想?”武之俣有些犀利地盯着他问。
韩思农没有即刻表态,想了想,“的确比我们预期的上限高出很多,但我们也不是接受不了。但是,我们现在情况特殊,钱要得急,你也发现了,之前接触的一些机构也好、个人也好,愿意借出的钱大打折扣,而且条件也挺苛刻。这样吧,我们再回去好好琢磨。”
武之俣觉得这番话在情在理,默了片刻后,说:“我觉得还是有谈的空间……如果他们一定要股权质押,不能动耀敏,给绿慕居的就好。”
韩思农的背微微挺直,笑了笑。手机骤然震了起来,是一条短信。他趁着武之俣往回走的功夫,低头看了眼短信内容……
——顺利吗?
简短三字,是对面那人犹豫许久,删来改去后的最终成品。
他飞快地打字:差不多了,快要落套。
武之俣在很多年后,再回忆起来,当初不得不卖掉绿慕居,用以填补耀敏亏空的前因后果。
在这背后,早就是韩思农编织就绪的阴谋。他还是太大意,在最踌躇满志的状态下,忽略了韩的苦心积虑,以及对他隐忍的恨。
他用下作的手段,捏住韩思农的短。韩思农该恨他。
古往今来,同室操戈的例子,屡见不鲜。
他和韩思农又怎能避过这一老掉牙的定律呢?
第29章 chapter 27
经过三天的拉锯谈判,武之俣同意了信鸿开出的条件。
韩思农替他将收益补偿谈低了些,变更为8500万。
其中的一条关键条款里注明:贷方如若偿还出现无法按期执行的情况,那么信鸿有权要求被质押的绿慕居股份作为股权补偿。
耀敏若需赎回的话,需要接受本金+利息的溢价。
简而言之,还不上钱,信鸿就可以将这5亿外加利息,当作买下绿慕居股份花出去的钱。
武之俣认为,耀敏在一年内上市志在必得。上市后,何止5亿,随随便便都能圈到上十亿,还这些钱,完全没有负担。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不多久,信鸿如约打了钱。进账后,按照竞拍协议付款期限,竞拍单位绿慕居顺利交付了款项。
股东们再无微词,毕竟,就连各大财经媒体都在大肆宣扬,耀敏风头正劲,可谓好事成双。
但总有人会感到不安,周小敏便是其中之一。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对去了绿慕居的韩思农一直有所顾忌,明里暗里向自己丈夫吹过枕边风,韩思农现在太激进,跟以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武之俣嫌她疑心病太重,拍着胸脯做保证,韩思农还是在乎自己手上的那点儿耀敏股份,毕竟上市后,他少说也能分到上亿。
周小敏便不作声了。
哪知,九月下旬,形势开始急转直下。耀敏的主营业务爆了雷。
有不少汽车品牌合作商投诉,在上一季度交付的车灯里发现了水汽,这样的车灯发蓝灰光,光线照射不足,装上便会危及行车安全,足够定性为残次品。如若耀敏不召回这批产品,弥补损失,他们决定提起诉讼。
制造业都会有报废率,不足为奇,可不经过把关,就让残次品流通至市面,的确算是企业失职。
一夜之间,舆论倒戈,各种似真似假的爆料纷杳而至。
武之俣大发雷霆,召开了紧急会议,将生产到质检部门的主管,能骂的都骂了一顿。该撤换的撤换,该惩罚的惩罚。
现在最紧要的,他们得发致歉公告,用以挽回稍许形象。但同时有一个巨大难关,召回瑕疵产品后,这可是笔不小的金额,损失高达数亿,几乎是他们三个季度的利润,可谓大伤元气。
韩思农是在一天傍晚接到武之俣的电话。
武之俣在电话里,语气颓丧。
“师兄,你想出来聊聊天吗?”韩思农关切地问。
两人去的是城郊会所,私密性足够。
武之俣郁郁寡欢地落座,韩思农替他斟茶。
不知过了多久,武之俣开口,怨气十足,“我就不信邪,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这么玩我,非要跟我对着干!”
韩思农默不作声,低头呷了口茶。
“绿慕居那边项目都进展挺顺利的,房子在盖了……”韩思农大概是打算宽慰他,这样说道。
一提到绿慕居,武之俣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韩思农察觉到对方的异样。
武之俣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涣散地盯着不知哪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完全打乱了计划,可能会对上市有影响,如果再度流产,我们很有可能……”
武之俣蓦地止声。
韩思农当然知道他苦涩咽回肚子里的下半句:还不上信鸿那边的钱了。
“总有办法的,不是吗?”韩思农又替他倒了杯茶。
武之俣凝视着眼前冒热气的茶,毫无预兆地问:“思农,我能相信你吗?”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啊,曾几何时,韩思农是不是这样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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