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住的房子往上加盖不单是要花钱,本来就不咋好的光线, 高了以后会更加压住对面房子的光,很多人都会有怨言。
没有办法,这里太狭窄了, 自家弄了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其他人。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 再往高抬个半米多,能宽敞点就宽敞点。
就这样,工人师傅们拉着泥和砖进了黎阳他们的小屋,开始丈量尺寸,准备动工。
老厂长管理的那几个车间生产的是变压器, 谭帅跟着卡车把变压器送到北方的一个小城, 途中车出过几次小毛病, 但是下车就修好了, 他们到地方顺利的卸下了货。
司机没有立刻回去, 又去了别的地方装了一车材料, 这材料不是工厂需要的,是他半路上自己接的一个活, 一走一过, 三吨的材料, 收了八百块钱的运费。
这种事情虽然不被允许,但是很多司机都这样做,而且也没耽误工厂的事,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所以司机是个肥差。
驾驶员、放映员、卫生员和售货员,都是公认非常吃香的活。
刘凯羡慕坏了,他跟谭帅说,如果自己有一辆车,吃喝拉撒都不下去,白天晚上开,那得挣多少钱!
随后他就说不出这话了,因为司机又装了一车羊,咩咩叫不说,到处都是羊屎,臭的让人脑瓜仁生疼。
沾染着一身羊屎味儿,谭帅回到了海城,然后就看到家被拆了,到处都是泥巴和破砖头。
黎阳已经去上课了,谭帅站在门口半天,邻居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跟工人师傅们说了两句,谭帅去了澡堂,饶是门口的老太太见多识广,但是也被发酵了好些日子的味道熏的转过头去。
谭帅进去洗了个澡,铁手师傅堵在门口问他走咋不吱声。
谭帅道:“山楂酒两箱,够不?”
“算你小子有良心。”铁手师傅眉开眼笑,“先搬到澡堂这里来,拿到家里转眼就没了。”
黎阳领到了新书和新校服,一开始听课,他有些不太习惯,这里老师讲课的方式跟他们原来学校的不太一样,书本内容也有变动,但是很快就熟悉了。
同班同学都很好奇突然到来的黎阳,课间的时候围着他问,问他从哪里来。
黎阳的读书经历特别简单,在隔壁村上的小学,乡里读的初中和高中,他说的地方同学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就知道挺远的。
班长和班级干部都跟黎阳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找他们,明明年纪差不多,他们看上去却特别的成熟稳重,黎阳一个降半级的,反而像是个跳级上来的。
放学以后,黎阳背着书包跑在最前面,把后面的人远远的甩开。
跑回巷子里头,黎阳看到工人师傅正把一个镶嵌着大玻璃的木头往房顶抬,赶紧提醒道:“这是谁家的窗户,咋上房了?”
“你们家的。”师傅把窗户小心的安好,然后就开始弄合页。
“哎,等、等会……”
黎阳正在叫停,就听屋里传来了谭帅的声音,“打开试试。”
走进房子里面,黎阳就看到谭帅正站在梯子上,高兴道:“谭哥!”
房顶的窗户安好,时间不早,工人师傅该下班了,黎阳把新门关上,问正在洗手的谭帅,“谭哥,你们路上顺利吧,存折不见了,是你拿走了吗?”
谭树承认存折他拿去了,黎阳这才松口气,他已经去储蓄所打听过,人家说丢了或者是烧了可以补,但再咋样也不如没丢。
家里虽然弄好了,但是还不能住人,这天晚上,黎阳和谭帅去了南山。
谭帅有一阵子没来南山,棚子里几个箱子都满了,他抓了十几个破破烂烂的东西出来,拿到屋子里一起拆。
黎阳坐在凳子上,拿着砂纸打磨一个生着绿锈的零件,旁边有好几个瓶子,里面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零件,在酸水里面泡着,原本没啥颜色的液体,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旁边嗡嗡叫着的是自制的小小的滚筒研磨机,机头插着玻璃瓶子,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沙子和刚拆下来的大小不一的零件,随着机器的转动,沙子和零件不停的摩擦,上面的锈迹一点点被清除。
“我想申请跳级,老师跟我说,让我等今年的考试……”黎阳跟谭帅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房子都买了,着急跳什么级?”
“你都知道了,我、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一下花掉了一千五百块钱,再加上翻盖的费用,不是个小数目,黎阳这些天也在反思,自己做的对不对,他道:“海城一直以来住房都很紧张,很多职工十多年都等不到分配的房子,这是个大难题,报纸上天天说……”
“我跟咱们邻居们都打听过,这些年租房子越来越贵,咱们在这里住个三五年,也许房租就会涨到二十,三十,到时候一年就得好几百,现在狠心买下来,以后就不用担心涨价的事情了。”
而且,很多集体的房子给转成个人的,还要在缴纳好几万块钱,黎阳觉得一千五百块钱可以接受。
谭帅“嗯”了一声,表示附和,并没有说什么。
黎阳把手里的铜杆磨的锃亮,然后去旁边看书,他上次在英语试卷上写了很多超纲的词语,陈老师找的英语老师说最好用更简洁的表达方式,这个以后需要注意。
机器震动了两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黎阳打了个呵欠,在地上铺好了凉席,躺了下去。
谭帅把灯泡拉到桌子边,将除锈完成的零件全都取出来,开始安装。
蝉鸣声阵阵,徐徐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安静的夜里,做什么都得心应手。
闪烁的星光微微弱下去时,先睡觉的人醒了,先到桌子边,看那一个个从脏污中重新焕发光彩的小物件,摩挲完了,再看怀表,赶紧穿衣服穿鞋。
骑着谭帅的自行车从南山到长寻坡,天还没有亮,住宿的学生刚围着学校跑完操,黎阳把书包放下,不久后,早自习的铃声响起。
上早自习的时候,黎阳的同桌在偷偷的吃东西,黎阳看他时,他冲着黎阳“嘘”了一声,并且塞给了他一块饼干,做为“封口费”。
下了早自习,黎阳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同桌抱怨道:“我真羡慕你,不住校,早上不用起来跑步。”
“学校这两圈还不到五公里吧。”黎阳道。
“不到。”同桌皱着脸道:“你不知道,路上有一家扒鸡店,太香了,不管是顺风还是顶风,那味儿跑很远都能闻的到!”
黎阳他们学校吃完晚饭还得上晚自习,晚自习之后是睡觉,睡觉前不少人就饿了,挨到早上,可以说撑到了极限,这个时候跑步还要受到诱惑,实在是难抗。
黎阳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他也知道那家扒鸡店,做操场做课间操的时候可以闻到香味。
做操的时候,前面会有两个同学做动作示范,通常是一男一女,都是个子高,做动作标准的。
到现在黎阳也不知道那俩人是谁,因为做操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在思考,扒鸡的价格,制造方法,单卖不单卖……
转学后的一周,年级组开始摸底考试,然后按照成绩排座位。
这种考试很快就能出成绩,黎阳班级第一,年级组第五十,他本来应该去坐第一排的,但是把座位让给了班里重度近视的同学,他又跟原来的同桌王麟坐在了一起。
海机一中这届高二有二十个班,其中四个是重点尖子班,只要进入这四个班里,基本上半步已经踏入了本科的大学,这几个班的前一百名,不出意外都会进入有名的高等学府。
黎阳所在的班级是普通班,被分到普通班就已经说明是落后于那些学生的,所以考试很难考进前二百名。
黎阳刚来就进了五十名,引起不小的轰动。
黎阳本人并不觉得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二次读高二,比别人多学了半年,还不能考第一,这说明他要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黎阳这样跟同桌说,王麟才不听,让他请客,黎阳第二天给他拿了两根冰棍。
他一边嗦化掉的水,一边说黎阳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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