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山这边交代的差不多, 日子也快到了,黎阳准备去汽车站坐车。
谭帅有事,没去送他, 给黎阳兜里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是棉花厂的电话。如果黎阳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谭帅跟棉花厂接电话的人说好了, 他会去修理厂通知一声。
棉花厂跟老曹修理厂离的近,彼此都很很熟, 这个忙他们愿意帮。
等公交车的时候,黎阳告诉谭帅,煤油他打了一桶, 可以用很多天, 天热不愿意做饭出去吃也行,别再折腾胃,还有家里的风扇有个螺丝好像松动了,回去拧一拧,千万别让里面的叶子飞出来……
话还没说完,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到了, 谭帅推他上车。
黎阳想去找靠窗的地方坐, 再跟他道个别, 结果都坐满了人, 只能弯着腰透过缝隙冲外面摆摆手。
相比于黎阳从家里到海城时的准备, 他这次走的很急,只带了一个小绿包, 里面是一身夏天的衣服, 还有半管牙膏一个牙刷, 一支笔和一个薄本子。
这些其实也够了。
海城的汽车站有好几个,每天通往B市的车次也很多,黎阳要去的是最大的,听人说,小汽车站人少,一时半会凑不够一车人,司机会去市区里兜圈子拉人。
黎阳还没去过汽车站,坐车的时候没敢东张西望,竖着耳朵听报站,可不能坐过了。
到了汽车站,公交车上下了一大半人,黎阳跟着人走,看到右边玻璃上有“售票”的红色大字,就去排队买票。
海城到B市汽车站票价分好几种,好车快车四块五,普通的两块八,还有更便宜的,但是发车会很慢,而且还是晚上到。
黎阳跟着前头的人买了两块八的票。
拿着票通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去到后院,从这里发车的所有汽车都在这里停着,黎阳上去后,车里就只有几个空位了。
坐下没多久,人满了,查完票,车身猛的一动,然后转弯,开出了院门。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感觉窗外从稀稀落落的工厂变成了一片片低矮的小楼,就到站了。
才从车上下来,黎阳就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喧闹声和夏天的热浪直面袭来。
拉人的、送客的,卖地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汽车站门口还有人卖冰棍,黎阳特意去问了一下价格,得知是一毛钱,放心了,和海城一样,其他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吧。
最后黎阳啥也没买,跟人打听了去火车北站怎么走,得知从这里坐公交要换乘四趟,黎阳掏出本子记下来。
出发前准备的二十多个零镚子,黎阳辗转到北面的火车站时,还剩下五个。
从下午四点一直守到第二天,黎阳看到一波又一波的人出来,终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等到了老家过来的火车。
站在出站口,先听到的是熟悉的口音,黎阳脖子伸的长长的,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去。
他站的靠前了,被出站的人背着行李撞来撞去的,刚退后几步,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
“爸,妈!”
黎阳的父母拎着包,一左一右护着中间的黎飞,黎飞背着黎阳的大哥,被人群挤着往前走。
黎阳迎上去,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二哥也来了,妈,道儿上好走吧?”
黎飞是黎阳大爷家的二儿子,跟黎阳的大哥黎旭年纪差不多,俩人小时候一起玩,上学一个年级,只不过黎飞初中就不念了,黎旭读到了高中。
“好走,好走,上车睡一觉就到地方了。”黎阳的母亲打量着小儿子。
黎阳想去背大哥,黎飞向旁边躲了一下,“下车才背的,没走两步道儿呢,阳阳你啥时候到的?”
“我昨天到的。”黎阳一边看着大哥,一边引着他们往外走。
原本黎阳是想找两辆三轮车,拉他们去医院,但是车站这块的三轮车很多都没有挡头,拉货还行,坐人有点隐患。
最后,他们还是坐的公交车。
车上人太多了,乱糟糟的,直到他们入住了医院旁边的小旅馆,才真松了口气。
关起门来,被放在床上的黎旭问道:“你穿这么多干啥,海城那边冷?”
黎阳的母亲看了看黎阳露出来的半截脚脖子,“阳阳长个了,这里面不是穿着褂叉呢,还套啥衣服。”
黎大刚从袋子里翻出手巾,递给小儿子,“这汗流的,去洗把脸。”
“大哥,海城比这里还热呢……”黎阳还没说完,转头又道:“妈,我长高了一点三厘米……”
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黎阳把外衣脱掉,掀开褪色的褂叉,露出来的不是肚皮,而是缠了好几层的青布。
在几个人不解的目光中,黎阳把布一道道的绕开,放在桌子上,最里面那层颜色很深,已经被汗弄的湿透了。
这长布在黎阳的身上裹了一天一夜,箍的难受死了,他也不敢动一下,因为里面的装的全是钱。
这布上下左右被缝了三道,黎阳的母亲挑了半天,才把线头弄开,抽出来一堆黑线,三千五百六十块钱被拿了出来。
因为有那三十五块钱的惨痛经历,这次黎阳要带这么多钱,肯定是小心再小心,他就把钱缝到粗布里,缠在肚子上。
三千多块钱挺多的,为了不露出痕迹来,黎阳特意多绕了几道,外面再穿上一件衣服挡着,偶尔摸一下,就知道钱在不在。
黎阳都想好了,要是有人为啥要老摸肚子,他就说肚子疼,但是这一道儿没人注意到,他也就省下了口舌。
钱是平安带到了,但是这布掉色,把黎阳肚皮前后染成了蓝青色,倒水也擦不掉。
不过这也不要紧,看大哥的脸色挺好的,黎阳悬着的心稍稍降下来点。
黎阳的父母本来还想问问他,是不是又找谭帅借的钱,但是听小儿子说晚上要去医院外头连夜排队,赶紧让他先睡一觉。
虽然很想多和家里人说两句话,但是黎阳这四天忙着做冰棍、赶路,加起来睡不到十二个小时,实在是困的不行了,把怀表掏出来,说了一声八点喊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黎飞和黎大刚想要出去找人打听,旅馆的人一年不知道要接待多少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病看什么大夫好,去哪个医院更合适,该咋挂号,住院怎么着,出院啥的,都门清。
最后,他们爷俩连旅馆的大门都没迈出去,从柜台买了一个排队用的马扎回屋了。
其实他们觉得用不上这个,不就是站一个晚上吗,就算是干活干一个晚上也没啥,但是人家告诉了那么多事情,推销了东西,不买总觉得过意不去。
大毛是个干活很认真的人,他按照人头收好了钱,清点利索了,才打开冷库,裹着棉衣进里面去装冰棍。
冷库里面很冷,黎阳在里面呆久了,感觉脑袋就被冻成两半了,他只交代大毛收好钱,专门雇了刘凯的亲戚过来帮忙装冰棍。
但是他人不在这里,也管不着大毛。
大毛不单进去装冰棍,在看到冷库里的冰棍一天天的变少,他还去找谭帅,说要做冰棍。
矿山那边发生了事故,好多卡车损伤严重,谭帅熬夜修车,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冷冷的看过来时,有点骇人。
不知道为啥,大毛有点怵谭帅,小声的道:“黎阳留下的冰棍就只能卖七八天,现在剩下的不多,我想做点。”
放下手里的工具,谭帅从自行车后座摸出两包烟,让大毛回去给做饭的师傅,“你先做,晚点我过去。”
大毛高兴的撒丫子就跑,他拿着这两包烟回去,做饭的师傅知道谭帅同意了,才开了厨房的门,让大毛和那个工人在里头折腾。
黎阳离开海城的第八天,下了一场雨,这场雨不大,但是却把熬人的闷热给洗去不少。
谭帅忙完了修理厂的活,去南山做了几天冰棍,听大毛念叨赚了多少多少钱,他也没有说什么。
拎着凉的差不多的包子回到长寻坡的小屋,吃完饭,谭帅从兜里摸出一把小钥匙,去外头从牛奶箱子里拿出瓶子,刚打开,一股酸味就冲了出来。
皱了皱眉,谭帅抓着瓶子去水龙头旁边的池子那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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