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种田](187)

　　犹豫了一下, 黎阳没有离开, 而是报上了自己的生日。

　　年轻的男人立刻掐算起来, 黎阳站在寒风中等待着。

　　算卦的摊子十分简陋, 只在旁边竖着一个布幌子，上面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 被风刮的呼啦啦的响, 然后就是这位先生前面摆着的瘸腿桌子了。

　　把摊子摆在穿风的地方, 好处就是旁边没有其他人，不去计较呼啸的风声的话，算是有点僻静。

　　等了半天，黎阳脑袋被冻的清醒了，不再想东想西，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过去，道：“我还有事要做，以后有机会再听……”

　　“别急呀。”男人这样说，其实他看上去比黎阳还要着急几分，从屁股底下掏出几本被翻的破烂的书，冻的红肿的手指头划过一行行的字，说道：“你的姻缘跟别人有点不一样，桃花合禄，正财星极旺……”

　　他说了一堆，黎阳能听出来的就是，他以后不缺钱花！

　　站了这么半天，听到这样信誓旦旦的话，黎阳想，被吹了半天，也算是没白受罪。

　　所以，听完他的话，黎阳又从兜里掏了几张钱，一同递了过去。

　　摆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张，年轻的先生看上去有些激动，“用、用不了这么多……”

　　黎阳还是都给了他，离开之前，那人又告诉黎阳，他牵挂的人就要回来了。

　　快步走回工厂，坐回了温暖的办公室里面，黎阳捂了捂自己被冻麻木的脸，这回，梦里的裤/裆的画面终于支离破碎了。

　　坐了一会儿，同楼层的办公室的人过来送东西，黎阳问道：“火柴厂怎么了？”

　　“倒闭关门了。”办公室大姐回道：“现在很多人都用打火机了，厂子没人收购，一直也没有什么说法，工人们自谋生路去了。”

　　早先，关于倒闭的新闻，大家伙还会议论上半天，现在多了，也没啥好说的了。

　　办公室里炉火旺盛，黎阳穿着薄薄的毛衣，收拾手头上的活。

　　下午，他就要坐火车去北方的一个农场，中午拽上陈泽默一起去接黄立安，然后到小饭馆吃饭。

　　陈泽默工资现在是跟俄罗斯那些工程师一样高，是普通工人的好几倍，他还是十分节省，在工厂食堂吃饭，在宿舍里睡觉，几乎所有的钱都邮寄回去，黎阳就得时不时带他出来打牙祭。

　　“师兄，德语学的怎么样了？”喝鸡蛋汤的时候，黎阳顺口问了一嘴。

　　他们已经向德国的学校申请留学信息，现在还在等结果，黎阳把自己手头的德语教材拿出来，让他们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先看着。

　　“马马虎虎吧……”陈泽默啃着羊骨头，认真的样子就跟在实验室里一样。

　　旁边的黄立安早早的放下了筷子，他面前的盘子里还有两张馅饼。

　　“咋就吃这么点？”黎阳问道：“身上不得劲？”

　　“没有。”黄立安摇头，半天才说道：“剩下的我想带到学校吃。”

　　带到学校肯定就凉了，不过教室里头有炉子，倒是可以热一热。

　　这顿饭吃完，黄立安不单把馅饼包起来，剩下的小咸菜也都拿上了，邱婶子一直夸他会过日子，黄立安抿嘴听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学校离家近，饭盒已经好久没用上了，黎阳翻了半天才找出来，刷洗干净，把馅饼放到里面，另外从柜子里掏出几袋饼干放到他的小书包里面，“馅饼不容易热透，你别吃凉的，饿的受不了就吃点饼干。”

　　黄立安连连点头。

　　这趟要出去好几天，黎阳又叮嘱了一些其他事情，今天中午，黄立安就没睡午觉。

　　下午，黎阳和几名技术员还有老师傅，坐公交车到火车站，跟着火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向北。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北方的农场，这里今年从日本买回来了最新的乘坐式高速插秧机，一台十七万八千块钱，贵是真的贵，好用也是真的好用。

　　现在的时节，北方一片苍茫，还没抵达时，他们就知道，这片农场很大，但是到了之后，依旧为这十几万亩的广阔土地而震撼。

　　别的不说，车子从进入农场范围到了目的地，都做了好半天。

　　只可惜，现在地里已经被拖拉机给犁完了，要是夏天和秋天过来，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庄稼，那才是真的壮观。

　　因为是农闲时节，过来参观和学习的人不少，全国各地的都有，跟黎阳他们一样，想要看最新高速插秧机的人也有，他们并不是第一批。

　　到了之后，黎阳拿出了介绍信，这信是许琰老师给他的，出自上次去海城大学交流学习的农机专家之手，他和他实验室的人，在这个农场研究出了脱粒机和联合收获机，现在走廊墙上还挂着一号到三号样机实验成功时的照片。

　　黎阳他们在农场里住了下来，白天去看插秧机，在农场工作人员的允许下，测量各个零件的尺寸，制图，晚上再一起讨论。

　　同样是插秧机，农机一厂的价格是几百到一千多不等，进口的就能卖到十几万，这个巨大的悬殊，就在研究的环节。

　　质量好，故障率低，性能优越，作业效果好……

　　国外的农机优点很多，相比之下，国内同样的机器，就显得有些粗制滥造。

　　农忙，农忙，庄稼种植的时间集中，错过了时节，对产量的影响巨大，关乎一年的收成，所以十分重要。

　　半亩几分的地暂且不提，像是这个农场，如此大范围的种植，需要的农业机械十分多，黎阳跟着他们去仓库时，瞄了一眼，里面的国产机器也不少，但是大都落了一层灰。

　　很显然，在繁重的作业当中，宁愿咬着牙买昂贵的进口好用的机器，也不想用便宜但是毛病多的国产设备。

　　这不能怪农场，在这么一大片土地上种植，不是个轻松的事情，这样的选择，不过是眼前最优的选择。

　　就在黎阳他们在农场里面学习和研究的同时，大毛却摊上了大事。

　　才刚从白俄罗斯回来，谭帅就接到了崔磊的电话，大毛和何家兄弟被警察抓住了。

　　谭帅和周乐立刻动身去警察局。

　　“每况愈下”，这个词最能形容现在俄罗斯百姓的生活的状态。

　　过日子得要吃饭穿衣，因为货币贬值，曾经存在银行里的钱好像一下子蒸发了，无数的人陷入了贫穷和恐慌，为了养家，有些人拿出值钱的东西变卖，有些人则开始铤而走险。

　　谭帅上次回国，拿周乐买的宝石戒指去鉴定，听说有收藏价值，从那之后，大毛也开始在各个集市转悠着，买这些东西。

　　他从集市上的一个人手里陆陆续续买了一些珠宝，价格并不贵，怕受骗，大毛还特意找了珠宝鉴定专业的大学生帮着长眼。

　　崔磊从前生活的地方跟各种宝石打交道，他也懂得不少，告诫大毛，这些东西都有些年头，不像是卖东西说的什么祖传的，跟那个人打交道要加小心。

　　大毛也是个谨慎的人，准备和那个人做最后一笔交易时，被突然出现的警察抓住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关进了牢房。

　　“那个人是另外一个城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周乐看着被警察带出来的大毛，说道：“好消息是你买的那些都是真货，坏消息是它们都是被偷出来的赃物。”

　　大毛也知道自己为啥被抓，气哄哄的看着崔磊，“你不够义气，遇到事情把他们丢下就跑了。”

　　“要不然呢？”崔磊丝毫不见一丝愧疚，“我跟警察说咱们是一伙的，一起被抓走，能这么快过来捞你们？”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交易之前，大毛还喊上了崔磊，结果四个人里面，他和何家兄弟被抓了，崔磊则用俄语跟警察解释，他只是路过看热闹，并不认识这些人。

　　因为穿着和流利的语言，崔磊躲过了一劫，但是，大毛看上去并不咋替他高兴。

　　本来，这件事大毛也不算是犯法，只要把买到的宝石交出来就行了，当然花出去的钱，可就不好往回追了。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那个博物馆失窃的宝石和古董很多，跟那个被抓到的人供述出来的不一样，所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大毛他们还要在里面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