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种田](13)

　　看着大毛消失在坡道下面，黎阳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倒是有一些人匆匆的经过，但都急着回家，一个红薯也没有多卖出去。

　　黎阳回到家，做晚饭，等的都快睡着了，谭帅才回来，一脸的疲态，看来今天累坏了，黎阳到嘴边的话又就咽了下去。

　　“最近忙，这几天不回来吃饭了。”谭帅叮嘱道：“太晚的话可能就在外头过夜，不用等我，睡觉前把门反锁上。”

　　俩人都困了，躺下眼皮就黏在了一起，睡了不知道多久，门突然被拍响了。

　　屋子小，床离门很近，半夜这么一响，黎阳激灵一下醒了，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

　　“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谭帅穿上衣服去开门。

　　外面风大，门一开，一股劲风吹了进来，黎阳打了个喷嚏。

　　“哎呀，谭帅你这屋里还有人啊。”外面的人惊讶的道：“不会是弟妹吧，那我可打扰了。”

　　来人想要往后退，谭帅不耐烦的薅着他的衣领，将人生生的拽进了屋子，“胡咧咧什么。”

　　来人笑了，“不是就好，我还想呢，我这才走几个月，你动作应该没有那么快。”

　　“有事赶紧说！”谭帅撸了一把头发，“明天还有两个大梁等着修。”

　　“老曹这么多年一分钱不给，你给他白白抗长活，还这么尽心，我是一点都不明白。”来人压低声音愤愤道，“凭你的能耐，在哪里……”

　　“你大半夜跑过来就是要说这个？”谭帅打断他。

　　来人这才想起正事来，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了，知道你一直惦记，这不刚回海城，我就立刻来找你了。”

　　“知道了。”谭帅道：“先放到你那里，等我忙完去找你。”

　　把人送出去，谭帅带着一身的寒风回到屋里，长腿迈到床里，躺下又睡了去。

　　第二天，黎阳的烤红薯卖的依旧不好，昨天剩下的那十几个再烤完皱皱巴巴，完全没了样子，卖是不能卖了，留了几个自己吃，又给旁边几个人送了去。

　　这些天以来，黎阳每天卖烤红薯最多的时候净挣了九块三，最少的时候五块多，而按照今天卖的估算，可能也就四块多钱，几乎少了一半。

　　但也并非没有好消息，今天有两个人过来想要买蜜薯，黎阳告诉他明天才有，心里振奋了点，自己有别人没有的，这也算是一个优势。

　　晚上的时候，黎阳再次遇到了大毛，俩人默默的烤了一会儿火，小孩闻着烤红薯的味儿，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

　　黎阳给了他两个昨天剩下的红薯，那小孩把热乎乎的红薯放在破衣服里面，往车上倒了一堆煤，意思是用煤换吃的。

　　这一堆煤得捡小半天，黎阳看着他满手的冻疮心里发酸，又装了回去，“不用这个，红薯已经卖不出去了，留着自己吃的。”

　　晚上回家，谭帅果然忙的不见人影，睡觉前，黎阳并没有往炉子里面压煤，把谭帅的被子压在自己的上面，已经够暖和了，不用烧炉子。

　　以后挣钱可能更少了，能节省的地方就省一点。

　　这次黎阳买了五十斤的蜜薯，这种一斤能挣的钱更多些，在普通红薯卖出的数量减半的时候，他一天依旧能挣个六块多钱。

　　吃过蜜薯的人不单自己会再买，也会拉上同伴尝一尝，因为味道好，每天卖的数量越来越多。

　　黎阳晚上都会注意不要烤太多，但这东西很难有准头，所以只要大毛过来取暖时，总会能得两个红薯。

　　后来知道大毛住的地方不远，黎阳回去的时候顺路拉上人和煤袋子，还会把铁桶里面剩下的木炭分成两份，一份他放在家里炉子里面，一份给那小兄弟俩。

　　晚上不烧煤烧木炭，反而更热了，热的黎阳睡觉的时候一直出汗，这个时候两层被子就太沉了，他想推开，却使不出力气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压死的时候，脸上突然落下一个冰凉的的东西，那股火热得到了暂时的缓解，黎阳感觉很舒服。

　　“这天不生炉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响起开门的声音，他软绵绵的身体被扶了起来，一只手拧了他的脸，黎阳无力反抗，就听到谭帅说，“吃药。”

　　知道自己生病了，黎阳清醒几分，着急开口道：“我，我兜里有药，不用花钱买……”

　　自己晚回来半天，人可能都要烧傻了，就这样还惦记着那几毛钱！

　　谭帅咬了咬后槽牙，道：“就是从你兜里拿的，赶紧吃。”

　　终于放下心来，黎阳老实的吃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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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海城靠海，从北面来了一股寒流，又下了一场雪。

　　在这个时候，黎阳因为省煤，一下冻感冒了。

　　风夹着雪在狭窄的巷子里面乱窜，吹的各家各户门窗“哐哐”响，在这样的动静里，吃了药的黎阳一觉睡到了下午。

　　发过汗后，身上轻快了不少，黎阳醒过来，就看到窗前的炉子烧的通红，有谭帅这个火神在，屋子里暖烘烘的。

　　“谭哥，几点了？”黎阳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两三点钟。”

　　谭帅在床边打盹，看他睁眼，就下地打着灯，在烧的哗哗开的锅里打了好几个鸡蛋，然后撒了一把红糖。

　　“你去干活吧，我好的差不多了。”黎阳坐起来，咳嗽了两声。

　　“是吗？”谭帅走过来，伸手使劲拧了一把他通红的脸，“还是热。”

　　这一下毫不留情，黎阳“嘶”的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知道疼了？”谭帅道：“我早上回来时，你都人都快烧成傻子了，拍都拍不醒。”

　　黎阳都不知道自己烧的那么严重，现在全身酸痛的像是被打了一顿，脑袋重的向下垂。

　　猛火烧了一顿，锅里冒出阵阵热气，里面的水都快干了，谭帅转身去把红糖鸡蛋倒进大碗里。

　　凳子拉到床边，碗放在凳子上，谭帅拿着勺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黎阳，“自己能吃不？”

　　“能吃，能吃。”黎阳赶紧说道，只是发个烧，还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了。

　　把勺子给了黎阳，谭帅坐到桌子前面，桌上摆着了一堆零件，他一个个的组装起来。

　　嘴巴里没有味道，通红的糖水，黎阳喝了几口才尝出甜来，糖水已经没了，碗里卧着三个鸡蛋都差不多大小，只吃了一个，就饱了。

　　知道生病吃东西才能快好起来，然后才能去干活，所以黎阳艰难的开始吃第二个。

　　他吃的慢，谭帅手里的东西装了一半，回头看他一副像是咽刀子的模样，走过去把碗拿了过来，“吃不下就不要硬塞。”

　　黎阳刚要说话，门被敲响了，黎阳探身要起来，被谭帅瞪了一眼，默默的躺了回去，然后盖严了被子。

　　门一开，头顶一片雪花的刘凯站在外面，他也没进屋，站在外面道：“师傅，那个轮毂弄了两次，尺寸还是不对。”

　　“我去看看。”谭帅对刘凯道：“你在这里看着他。”

　　黎阳想说没用，但是看谭帅沉着脸，想着自己还是别惹他生气了。

　　就这样，刘凯进屋，谭帅顶风冒雪的走了。

　　刘凯坐在火炉旁边一会就热了，把外面的棉袄脱了，跟黎阳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外面下雪了？”不能出去挣钱，又耽误了一天，黎阳有点低落，“外头摆摊的人多吗？”

　　“没啥人。”刘凯道：“风太大了，多站一会儿冻够呛。”

　　这样黎阳心里好受点了，躺的姿势也更放松，问道：“你吃饭了吗，不嫌乎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个熟红薯。”

　　刘凯还真有点饿了，因为谭帅不在，黎阳就敢起来了，把红薯放在炉筒外面热上。

　　刘凯大口大口吃红薯的时候，黎阳把前几天拿来的报纸看完了，难得有空闲，又将两本语文书拿过来，该背诵的课文再背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