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川喉头滚动几下,这些事不用华立辉说,他都知道。他想说,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他再想其他办法。
还没说出口,华立辉接茬道:“你放心吧,给我一周时间,我下周过来入职。应该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你不用急。”
他这种公司中上层要怎么在一周时间内提出辞职并且得到上面的同意,还有怎么在一周内做好工作交接?林泊川没有问,越问越觉得自己亏欠。
“我听小豪说,是你给他打的电话,你怎么知道我这里需要一个精算师。”
“哇塞,你们周经理把圈里的人都挖了个遍,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不过不得不说,你那个经理真是为了你在玩命,就差为你去陪睡了。”
“嗯?什么意思?”林泊川一头雾水,第一次听说。
那边兴致勃勃地八卦:“周经理给我师兄打了几十个电话,最后不胜其烦,就提出要求,如果他陪着睡一次,我师兄就同意跳槽过来。”
“你猜怎么着?”
林泊川没甚兴趣地:“周闯没同意。”
“他考虑了两天,拒绝了。他竟然没有当场拒绝,还考虑了两天,你到底给他多少钱啊,还是你给了他其他什么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
“没有。”
“……我发现你还跟以前一样无趣,都结婚了,你老婆没嫌你?”
林泊川想到臧白,压下的情绪一下又被翻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很无趣的人,没有哄人开心的天赋和才能。也不是开朗活泼的性格,也不能从日常相处中带给对方快乐。臧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什么感觉呢?会因为这个嫌弃他吗?
林泊川一时没说话,那边华立辉的情绪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难道真被嫌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他,他有什么资本来嫌你?”
“不是。”林泊川回过神,发现话题已经偏得很厉害,“我是在想,周闯没来挖你?”
“挖了啊,我说我是你哥,让他叫你亲自来挖。他没和你说?”
“没有。”周闯不会敢和他说这些。
聊得有些久了,华立辉还没有想要挂断电话的意思,林泊川说道:“我有电话进来了,晚点再说吧。”
“好,你先忙。”
电话挂断,林泊川又有点后悔。让华立辉来这边会不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现实的难题就摆在眼前,他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
不过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应该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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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巴布α洛希酮一到海城,华叔就带了药盒,乘坐最近的航班,一口气飞到了茶城。
已经九月立了秋,茶城还热得跟大火炉一样。华叔到了,直接乘车去林泊川家里,在家看到臧白。
臧白因为华叔的突然出现有点惊讶,迎他进门:“华叔,你怎么突然来了?”
华叔从带的一大堆东西里,找出装药的低温药箱:“给少爷送药过来,他急要,我就没走物流,自己拎过来了。”
臧白盯着药盒,脸色骤然变化,但他什么也没说。
“进来歇歇,太热了。”
“这地方,比海城热多了。我听少爷说,您之前中暑了,现在好些了吗?”
臧白点头:“他说公司不是很忙,这段时间我就没去。”
“身体要紧。”华叔把东西放在玄关,“我带了点少爷爱吃的东西,白夫人也托我给您带了些吃的。今晚我做饭吧,劳烦您和做饭的阿姨说一声。”
可能是碍着华叔在场,林泊川和臧白也终于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林泊川问了海城的情况,他妈妈和臧白妈妈,还有林家。
“林家还在说老林总以夫人的名义投资的事,说那些钱都该归在林家的账上之类。”说着老管家叹了口气,“这分明是林总自己做的投资,这帮人啊……不过你二叔已经不让他们再说了。”
“嗯。”
“亲叔叔总归和别人有点差别的。”
“嗯。”
“海城都没什么,我虽是年纪大了,还是能管些事,你尽管放心忙你这边的。”
“辛苦了。”“对了,立辉准备来我这边,他和你说过没?”
华叔点头:“说了,我支持他。小豪和立辉都要你照顾了。”
“是他们在帮我。”
“怎么样都好,你们在一块,我放心。”华叔一脸欣慰的笑容,那感觉大概和自己三个孩子在一起互相扶持、共同进步的感受差不多。
桌上都是他和林泊川在聊,他转头问臧白:“先生,今晚的饭菜不和您胃口吗?”
臧白摇头:“天热,胃口本来就不好。”
“是这样,茶城的饮食您应该还挺适应吧。”
臧白点头,闷闷嗯了两声。
吃过饭,睡觉前华叔去林泊川房间替他打针。林泊川埋着头,露出后颈,华叔举着注射器,一如既往地在扎下前唠叨。
“少爷,你在这边工作这么忙,压力这么大,还是不要给自己身体再增加负担了吧。而且陈医生也说,你这样总是提前注射不好,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林泊川听得腻歪:“别废话了,快点。”
针头扎进腺体里,他还是疼得颤了颤,一溜汗水从额头滑下。
华叔收了针,突然问:“少爷,您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林泊川心口一紧,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臧白吵了架。
第74章 爆发
华叔在茶城呆了两天,他在海城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林泊川没有多留他。
因为药物注射引起的身体不适和高烧,林泊川不得不在家休息,臧白主动替了他,一早就去了公司。
林泊川一天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除了中午董老师过来做饭,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冷清,也很寂寞。
他以为他很习惯这种一个人的感觉,无论是当年在国外,还是后来回国,他总是一个人。但现在他一个人很难忍,他觉得这是臧白的原因。
给了他陪伴和关心,现在又拿走了。
人生病时,总是意志力薄弱,他知道臧白在公司会很忙,还是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今天忙吗……咳咳……”
“还好,不是很忙。”
林泊川忽视掉臧白冷冰冰的语气,哑着嗓子:“你中午回家吃饭吗……咳……”
“今天不行。钱扬说有事要聊,就中午有时间,打算和他边吃边聊。”
“钱扬啊……”林泊川昏昏沉沉想起那个男人。
性格很直,面相有些凶,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但他也有一些优点,长相和身材都不错,性格还有自己没有的爽直和阳光……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
又想起,钱扬同意接这个工程,主要还是臧白的功劳,为什么臧白去和他谈,他就同意了。这么一想,他更不舒服了。
“你们聊什么?工地的事项我已经和他聊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他说电话里不好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臧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晚上早点回来……”林泊川急道,又引发了一连串咳嗽,显得有些可怜,“我们一起吃晚饭,我让董老师不做营养餐。”
“……好,我尽量早点。”
臧白挂了电话,一股气莫名堵在他胸口。
他以为还在为之前的矛盾生气,可即使林泊川没有道歉,他也已经低声下气来主动求和。臧白不是揪着不放的人,按理说这事应该就这样过去。林泊川又那么虚弱无力,他应该对他更好一些的。
但做不到,臧白胸口堵得很,憋了一股气,一种不满情绪,这种情绪从华叔拿着药箱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并且有越来越难以压住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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