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啦?”
“……”
“到底怎么了啊。”老太太一张脸皱作一团,急切问道。
臧白终于还是把这一切对自己母亲和盘托出了,只隐瞒了摘除腺体的原因。白玉珍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直到臧白摘下止咬圈。
“我没有腺体,没办法和林泊川在一起。”
白玉珍一把抱住臧白,先自责不已,她一点都不知道臧白竟曾经经受过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傻孩子啊,真是傻孩子啊……”白玉珍轻拍臧白的后背,安慰他,“不管怎么,都回家来吧,”她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也是咱娘俩一块儿生活的嘛,没关系的,无论怎么样,至少还能回家。”
第106章 我把问题都解决了
茶城的秋天总有一场下不完的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一阵,歇一阵,不知道这场雨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它何时结束。整个世界雾蒙蒙、湿漉漉,心情阴郁的人,一颗心都被这慢慢浸润的雨给湿透了,能拧出水来。
只时隔三月,回到茶城却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臧白看着从机场到市区沿途的风景,想起他和林泊川在茶城这几年的一点一滴。点点滴滴都是甜蜜,哪怕项目遭遇困境,两人也彼此鼓劲扶持,度过这所有的难关。
想起这些,他脸色惨淡,却忍不住笑。这辈子,恐怕没有人再像林泊川那样,让他那么恨过,如今又这么爱。
很快周围的景物熟悉起来,路过锦川楼盘,比起他离开时,楼房又高了一大截。他没有去公司,余幼星说林泊川今天也没来上班。
出租车停在小区大门,这趟回茶城,臧白除了一个装证件的包,什么都没拿。
从大门到楼栋这一小段路,纷飞的雨丝在他头发和羊毛衫外套上,凝结起砂糖一样的细小水珠,沾得他眉眼也湿漉漉的。
顾不上这雨,他飞快上了楼,站在门口,却迟疑了。这道门让他有一种陌生感,好像这不是他住了几年的、自己的家。
他把掏出来的钥匙重新塞回包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敲了敲。以防万一开门进去,会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景象。那些常出现的狗血桥段,伴侣提前回家,结果捉奸在床。
理智上他知道林泊川不是这样的人,即使他有了新的情人,也不会贸然领回家里。但在Omega信息素的作用下,一切又都成了未知数。
他会这么快就找了别人吗?按理说不会。可又无法解释,他说的出差一月,却足足过了三月才回来。明明回了家,却不联系自己。
敲门声被安静吞没,没有人来开门。臧白贴近门听,里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又把塞回包里的钥匙掏出来了。
屋里的陈设和他离开时完全一样,什么都没有被动过,好像是他昨天才离开,甚至看不出一点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雨天的房间里也灰蒙蒙,他进去开了灯,才瞥到茶几上的车钥匙,果然人在家里,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林泊川房门紧闭。
臧白敲他的房门,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臧白敲得重了些,贴着门问:“……林泊川,你在吗?”
“……在,我在……”终于听到了一阵动静,里边急道,“你等,等一会儿……”
“林泊川,我回来是想和你谈谈。”臧白双手无力下垂,也垂下头。事已至此,他们该有一个结果了。
“你等我……”
里边又一阵响动后,门才终于打开,人站到他面前。
过了这么久见面,难免有了些陌生感,眼前这人和臧白习惯看到的林泊川有些不一样。他头发凌乱,看样子这个点才刚刚从床上起来。仔细一瞧,人瘦了不少,颧骨微凸,眼窝深陷,整个面部的轮廓都更硬朗锋利。而那双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深深盯住臧白,似有万语千言。
臧白才发现真正不对劲的地方,他穿了一条夏天的短睡裤,上半身却是一件高领毛衣。
“你……”
臧白想问他刚在房间做什么,这么久才开门,又想问出差这么辛苦吗,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想问是否做好了准备面对自己……太多问题,结果全部挤在喉咙,堵得他一时没有言语。
还没等他整理清楚,林泊川已经一把抱住了他,手臂逐渐用力,直到把臧白嵌进自己怀里也不罢休,仿佛要把他嵌进自己皮肉,嵌入自己骨头。
热烘烘的潮湿气息就在耳边:“臧白,我很想你……”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儿、熟悉的喃喃情话,臧白却不由得鼻子一酸。
“……太想了,想得受不了……睿睿,你有想我吗?”那贴在他皮肤上的声音嗡嗡的,黏黏的。
臧白推林泊川的肩膀,他不知道这算什么。这么久了,想他不能来找他,不能和他打个电话?这种时候说这个话,未免太可笑。是打算最后把离婚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再继续做个毫无过错的完美男人吗?
“放开我。”
“……不放,”林泊川就这么抱着,摇摇晃晃把人往自己房间里拖,“让我抱一会儿……我真的好想你啊……”
臧白咬了咬牙。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回到茶城,才有勇气敲开这扇门。他不想生气吵闹,也不想痛哭流涕,他希望自己能够和气体面地结束这一切,因为这将是他和林泊川留在彼此心里最深刻的模样。
但林泊川突然这样,让他莫名气恼。
“放开我。”
“……真的好想你,92天,太煎熬了,这辈子都不要再和你分开这么久了……”
“叫你放开我,听不懂吗。”他真的生气了,双手按住林泊川的肩,使劲一推,终于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而林泊川一个后仰,踉跄两步,直接摔倒在床边,按倒了放在床头边的垃圾桶。
臧白有点懵,他有使这么大劲儿吗?
“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儿?”
臧白上前去扶,林泊川却没有借他的手起身,而是趴着把撒出来的垃圾抓进垃圾桶里,自己扶着床边站起来了。
“没有,我没事。”
臧白惊诧不已。林泊川竟然把垃圾桶放进了卧室,还徒手去抓垃圾,最后用这只抓了垃圾的手扶了床。
“林泊川,你……”
“我真的没事,我们去客厅聊吧。房间没开窗,有点闷。”
臧白正觉得所有地方都不对劲,就见林泊川把垃圾桶一脚踢到了桌子下面,并不经意地侧身挡住。
“垃圾桶里有什么?”
说着他两步上前,弯腰拿垃圾桶,却被林泊川拦住手:“就是垃圾,还能有什么。走吧,我们出去聊,我有事告诉你。”
“桶里是什么?”
“真没什么。”
“没有就让我看。”
“……不让,你刚刚都不让我抱……”
“……”
“……”
两人沉默地纠缠在一起,一个非要去看垃圾桶,一个非不让。扭动推搡中,林泊川突然闷哼半声,臧白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哪儿,弄了一手湿润。他下意识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一下,刚想问哪儿来的水,米色的毛衣立马出现了一道脏兮兮的浅棕色。
他突然有点发愣,张开手掌,上面也有被抹蹭开的棕色印记,手指搓了搓,黏黏的。
“这是什么?”
林泊川下意识捂了把后颈。
臧白趁这时机翻倒垃圾桶,沾血的纱布和绷带撒了一地。
他不由分说扒开林泊川后颈的衣领,那里正贴了一大张纱布,因为刚刚的“打斗”,已经被血染透了,渗到外面的深蓝色毛衣,湿了一片。
臧白盯着那鲜血染透的纱布,像是被谁往喉咙里塞了一颗仙人球,堵得他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刺剌剌的痛,仿佛一张嘴,也能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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