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臧宁蓉知道了,也难怪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林泊川费神费力耗时三个月取得的胜利果实,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人背地里攫取了。臧白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这偷窃的罪魁祸首当然不止林泊蔚一个,梁天是关键的同谋。
他恨不得牙齿都咬碎了:“你装什么傻,你不知道和林泊蔚签合同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林泊川?”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林会长主动来找到我,提出了比林总更优厚的条件,生意场上,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
臧白脚步匆匆下了楼,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可是林泊川把你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我们那么信任你。”
“朋友吗?朋友更不该有利益往来啊。”梁天呵呵两声,“林泊川把我当朋友,我倒是没感觉到。不过你看林会长都能坑他一把,友情不可靠似乎也不是很难接受。”
“你……”
“这么说吧,林哥防我防得够严实了,我俩的合同我是找不出一点破绽的。但他似乎对他们林家相当信任啊,合同他都走的林生的合同系统,要不是林广跃主动来找我,我都没发现只要和林生签就不算违约,而不是非他林泊川不可。”
这种被家人摆了一道的感觉,臧白可太明白了,那种熟悉的凉意从他心底往上爬,毒蛇一样缠住他的咽喉,他呼吸急促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楼梯的扶手,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也不是不念旧情,你看我都主动打电话来告诉你们这回事了,也是不想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梁天继续说着,“这回我自知理亏,如果有下回合作的话,我会尽量给你们提供便利的……”
臧白默默挂断了电话,他站在一楼的楼梯旁边,抬眼看着二楼那扇关着的房门。他捏着林泊川的手机,犹豫了很久,提起千斤重的步子,往上走。
他要怎么去和林泊川说这件事,怎么让他知道他被他至亲的二叔再次背叛。他想起林泊川说的话——家人始终是家人。这个项目他费了那么多心血,他充满了希望,怎么让他在这种时候再次被所谓的“家人”打到谷底,他怎么承受得住。
臧白站在他门前踟蹰,正好华叔从里面出来:“事儿谈完了?少爷已经醒了。”
“你还在家啊,我以为你已经出门了。”林泊川靠在床头坐着,额上搭着降温的毛巾,看到臧白先哑着嗓子说道。
“马上就去。”
“嗯,快去吧,早点办完,早点安心……咳咳……”林泊川捂着口鼻咳嗽几声,“刚梁天打电话过来了?他说什么。”
臧白拿着他手机的手下意识往身后移了移:“没说什么,随便聊了两句,说有空一起玩牌。”
林泊川笑了笑:“我猜是你想玩,他在投你所好。你不是最近都没事,去和他们玩吧,年后项目开始就没空玩了。”
“我不去,玩不过。”
“怎么会玩不过,我不是教会你了吗。”林泊川朝臧白眨眨眼,“去玩吧,就算输了,过两天我再帮你赢回来。”
臧白感觉自己像是浸在水里,一点空气都没有,他实在憋不住要窒息了。
“再说吧,我先去办事。”他转身出去,猛吸了一口气,空气有了,却不知为什么,鼻子有些酸。关上房门时,身后是林泊川让他早去早回的声音。
下楼臧白把手机交回给华盛:“华叔,这几天林家来的电话都不要让林泊川接到。”
“怎么了?”
他把华叔拉到一边,尽量压着心里的情绪,把事情的原委快速讲了一遍。很快,老头脸上也浮现出愤怒而隐忍的苦涩。
“瞒不了几天,至少等他身体好起来,别又跟上次一样发高烧。”臧白说道。
说到上回的事,华叔既内疚,又有些担心。臧白看出他的担忧:“放心,我不会让林泊川再赶你走的,这回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还有,你去把小豪叫来。”
“你要去哪儿?”华叔似乎看出点什么,有些担忧地问。
“去说理。”
“先生,你可不要冲动。”华盛第一次看臧白横眉怒目的模样,一时间还有点怵他。
“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
臧白上车,看华小豪还是打的秋榕路的导航,便说:“不去秋榕路,去麟耀商会。”
“啊,我后备箱还装着给阿姨的年货呢。”
“那就先去给林会长拜年。”
第50章 利用
麟耀商会在老城区,和市政府隔路相望。和林生大厦那四十层超高的螺旋式前卫建筑不同,麟耀商会在一个典型的苏式园林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华小豪的车都不让进。臧白只好在大门下车,绕过一个人工湖,路过几座花园假山,才找到园林深处的商会办公区。他问前台林会长的办公室,对方问他有没有预约。
“臧先生,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预约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臧白压着脾气:“既然知道我姓臧,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找林会长是有点私事要谈。”
对方程式化地弯着嘴角:“抱歉,到商会来见会长都要提前预约,私事的话,您可以私下找会长。”
臧白憋了一路的邪火直冲头顶,懒得和她废话,一手拨开她就往里走:“让开。”
对方退着步子拦他:“臧先生,臧先生,您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叫啊,大不了明天你们会长和我一块儿上热搜。”
“……”前台愣了愣,扯着嘴角尴尬地笑,“臧先生,您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争吵间,走廊一侧的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出来替臧白解围:“会长说让他过去,小姚,你带他去会长办公室吧。”
“好的,秘书长。”
前台把臧白带到林广跃办公室跟前就走了。
臧白直接推门进去,办公室里没其他人。林广跃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有点诧异:“怎么是你,小川呢?”
臧白走到林广跃办公桌前,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觉得你做了这种事,林泊川还会想看见你?”
林广跃淡淡地说:“小川不是会找别人给他出头的人,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交易。”
臧白气极反笑:“我有点好奇,林会长一口一个‘小川’,会觉得自己恶心吗?”
林广跃没什么表情,但他那张严肃的脸已经足够阴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这就是你们藏家的教养?”
臧白心说,你也配教养?他双手拍在桌子边缘,站起来,鼓着腮帮,怒目瞪着林广跃:“把项目还给林泊川。”
“你是说市政体育馆的项目?”
“装什么傻,还有别的项目吗?”
林广跃稳坐在自己老板椅上,面不改色:“这个项目从始至终我都没说过交给他去做,不存在还给他这回事。”
“是你让他去竞标的。”
“没错,这次竞标他干得不错,你也出了不少力,事后你们会得到应得的奖励。但竞标和做项目是两回事,林泊川还不够格做项目。”
臧白怒上心头,眼睛都憋红了。这位林家位高权重的长辈,一口一个冠冕堂皇,实际上没有一句话不无耻至极。
他怒极反觉得悲哀,他还记得臧宁蓉接手他那份遗产,结果唯独把属于他的公司经营出亏空,让他妈妈掏老本去填时,他的怀疑和难以置信,以及后面不得不相信时,从心底生出的愤恨和悲哀。
“你知道他为这次投标花了多少心血,”臧白想起那些深夜里,二楼书房亮着的灯,开始打感情牌,“你知道在竞标一结束,他就已经在做建设方案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抱负都在这上头,您怎么能这么骗他,您可是他的亲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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