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期盘的开工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找了个有空的日子,他和臧白一起去钱扬家登门拜访。
华小豪拎了满手礼物走在前面,到了就“哐哐哐”敲门。
钱扬把门拉开,对上华小豪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轻点敲行不行,找抽吗。”
“给你送慰问来了,能不能客气点。”华小豪和钱扬随便惯了,肩膀一顶,撞开人,进了屋。看见赵晓雅准备起来迎他,赶紧换上笑脸,“嫂子,你就坐着,别动,千万别动。”
跟着后边的林泊川和臧白也进了屋。
钱扬一看后面两人,面色顿时沉了沉。
赵晓雅扶着肚子起身迎客:“林总,臧总,你们这么忙的,还带这么多东西。”
“听说你要生了,来看看。”
“预产期是下月中旬,还有半个月,也不知道时间准不准。”
臧白扶了一把赵晓雅的手肘:“你行动不便,不用客气。”
钱扬从臧白手里接过自己老婆,往卧室送,小声道:“你先进去休息,我们要谈点事。”
女人点点头。
卧室门关上,华小豪首先往钱扬后背拍了一巴掌:“钱扬,你小子真不耿直。”
工地上的事情很大部分是华小豪在管,平时他和钱扬对接得最多,两人都是直接爽快的性格,很是合得来,没少在一起喝酒。赵晓雅和余幼星年纪相仿,又都是O,也早处成了好朋友。
所以钱扬拒绝接二期的工程,最没想通、最失望的就是华小豪,他平时叫的扬哥不是这样的人。
钱扬甩开华小豪拍在他肩上的手,脸色不好,也没说话。
“小豪,你先去楼下等我们吧。”
臧白支走华小豪。义气是义气,生意是生意,华小豪毕竟和钱扬不同。他担心一会儿谈到某些问题,华小豪冲动。
见华小豪不情不愿地走了,钱扬放松了一点,泡了两杯茶,请林泊川和臧白坐下。
他也懒得拐弯抹角:“林总,臧总,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过来。但工程我不会再接,你们另找他人吧。”
“我想我们前两年的合作还算愉快?”
“是的,林总是个爽快人,和您合作很愉快。”
“钱工也是个爽快人,把工程交给你我很放心。”林泊川看着对方的眼睛,话语间不急不缓。他总是这样,在说服别人时,总能给人以一种诚恳、值得信任的姿态,“目前公司是出了一点问题,但钱工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按照预付款的方式签合同,不会让你干了活拿不到钱。”
目前他们筹了点钱,林泊川想来想去,这钱还是得先用在二期楼盘上。继续施工,把项目往前推进,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钱扬态度很坚决,不惜搬出以前的事让两人打退堂鼓。
“林总,还记得两年前我们的约定吗?您说一期建完,就把十多年前的那笔欠款还清。”
这话一出口,多少让前来说服的二人都有点难堪。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难,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这笔钱就再说吧,只是二期的工程就不要再找我了。”
“钱扬,我们已经合作了两年,比起新找工程队,你对我们的能力和为人更有自己的判断,”臧白打起了感情牌,“你也觉得锦川会再次烂尾吗?”
“我相信林总会把这个盘做起来。”
“那为什么不在这种时候再帮帮我们?只要二期工程开始施工,一切都会慢慢好转。你是内行,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我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二话不说帮你们。但现在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庭里。”钱扬顿了顿,“希望你们理解。”
臧白原本还准备了一整套说服他的词儿,但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们也不便再说什么。
回程路上,夫夫二人都十分沉默。他们没有孩子,但很理解钱扬这种心理。
只有华小豪一路吐槽,说钱扬也是这种势利小人,算他看错了人。
“小豪,别说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我知道啊,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我才拿他当朋友嘛。”
林泊川揉了揉眉心:“我是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有负担,等你和小余结婚,有了孩子,你就懂了。”
“行吧……可是哥,你再去哪儿找施工队和钱?”一向乐天的华小豪此时也一脸愁绪,“周经理这几天把茶城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
这是个谁也没法回答的问题。
“我去找找我外公,看能不能再借一些钱?”
施工队的事臧白帮不上忙,只有从钱上想办法。他接了些活动采访,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属天价的酬劳,对于做工程来说,只能是忽略不计。
其实他早想到了白家,但白玉珍和娘家关系刚刚才开始修复,他和姨舅外公也不算亲近,有些开不了这个口。比起利益关系,这种拿人情做注的请求更让人无地自容。
林泊川摇了摇头,他抓了臧白的手:“先不急,这事儿光靠我们自己筹钱行不通,不说一期差那十五亿,二期施工也要数十亿,还有欠银行的,欠钱扬的……”
看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真的没有特别为这件事发愁。臧白没好气道:“你是虱子多了不痒是吧。”
林泊川笑:“我有笔生意,也得请外公帮忙,但这比直接找老人家要钱好。”
“什么生意?”
“回家再和你说。”
林泊川把臧白拉到自己怀里,用还能行动自如的手臂挽了他的腰,手掌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抚着那越发纤细的腰身,把人往自己胳膊底下带了带。心里既内疚又甜蜜,他那样真切地体会着臧白为他的付出和牺牲,也暗暗下了很多决心。
第92章 转机
没过多久,受骗的业主就闹到了市政府。
紧接着,市政府就组织了开发商、业主代表和房贷银行进行三方会谈。
业主的诉求要么拿房子,要么按照现目前的市场价,把房子折算成房款退钱。
银行自然也不肯放弃他们的贷款及利息。
而开发商这边,并不拒绝兑现业主要求房子的诉求,只是反复申诉他们资金紧缺,二期楼盘无法开工。如果二期楼盘能够开工,两年后他们就能给业主交付房屋。
所以他们的诉求是,希望政府主持,让银行给开发商贷款。
业主们也纷纷支持开发商,让政府主持,让他们还贷的银行给开发商贷款,不然他们就拒绝还贷。
银行当然不会同意。银行代表气得不行,给这个烂尾盘的业主贷款已经快成烂账,怎么可能再给这个楼盘贷款。
三方会谈谈到最后成了一个死循环,各自嚷嚷自己的不公正待遇,让主持的政府人员束手无策。
而这边的死结还没解开,当年给开发商贷款的银行也得到了消息。生怕晚了连肉汤也分不到,郑副行长亲自给林泊川打电话,提醒他约定的两年期到了。
果真还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愁,林泊川直言账上没钱,还不了,除非再给他们贷一笔,两年后再说。
气得郑副行长一张法院传票发到林泊川手里。
法院传票是来了,这个消息又传到了业主耳朵里,业主也起诉了广川地产。
按照消费者优先赔偿的顺序,广川要赔也是先赔偿业主们。但业主又并不愿意拿房屋的原价赔偿,他们更想要二期的房子,所以只是起诉却不参加庭审。
一环扣一环,各方利益千丝万缕互相纠葛,最后结成死结。项目停滞不前,各方诉求也停滞不前。
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节来了,售楼部门外要求权益的业主仍在寒冬里聚集。目前开发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寒冬腊月里打开售楼部的大门,让这些要求权益的业主们避避寒风,喝杯热茶。
虽是僵持住了,林泊川并没有因此懈怠,他仍在各方积极奔走,无论采取直接的方式,还是迂回的方式,他都希望把这个死结给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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