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乐声渐酣,舞动的二人也渐入佳境。四周屏幕也开始出现动态效果,吹来的风,拂低了一片花田,卷起纷飞的花瓣,林泊川和臧白像是两只在花丛里翩跹的蝶,那么自由,那么美好。
臧白完全被林泊川带着节奏,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圈,他开始觉得有些晕眩,他后仰的姿势强迫着他去看头顶垂挂的水晶灯,还有四周飞舞的花瓣……很美,很漂亮,臧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这样奢侈浪漫的婚礼。但美好的东西都无不脆弱,这简直像个梦境,而他正是十二点前的灰姑娘。他决定就这么放纵自己吧,什么都别想。
不要想这是他的婚礼,不要想抱着的人是林泊川,不要想……
被他二人的忘情感染,其他人开始加入舞池,有的是夫妇,有的是情侣,也有各自寻找的男伴儿和女伴儿。白玉珍左右一看,只见到了华小豪,她便大方地伸出手,也被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边说着“夫人失礼了”,一边带进了舞池。
跳了好一阵圆舞曲,看大家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乐团的演奏换成了舒伯特的小夜曲。
舞池里的大开大合的旋转逐渐平缓下来,灯光开始变暗,头顶变成了星光,脚下的花田也变成了萤火虫飞舞的草地。
林泊川放开拉着臧白的手,换成双手拢着他的腰,把人带到自己胸前,慢慢摇着步子。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被此时的灯光和音乐搅乱了,臧白这次反感的程度好一些,但他还是推了推林泊川,不太愉快地问他:“你干什么?”
“累了。”林泊川声音懒懒的,整个人都很放松,和臧白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
臧白退开:“累了就下场去休息。”
林泊川短促地笑了一声:“别那么敏感行么?你这样反而搞得我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得都要吃抗抑郁药了是吗?”臧白又一哂,“林少,别跟我调情可以么,不合适。”
所以说脸皮这种东西是约磨越厚,听多了臧白冷冰冰的揶揄讽刺,林泊川竟也有些习惯了。
“我倒觉得今天这日子只适合调情。”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人,两人一起往舞池边走去。
小夜曲又变成另一首圆舞曲,舞会还在继续,华小豪带着白玉珍转出来,把小伙子累得够呛。白玉珍还一副玩性大发的模样,拉了臧白的手:“睿睿,和妈妈跳一支好不好。”
臧白莞尔一笑,欠下身,和他妈妈进入舞池。
他们刚进舞池不久,跳完一曲的黄燕妮看她表哥落了单, 也过来邀林泊川跳舞。
后来又变成探戈、变成踢踏舞……到最后会跳的、不会跳的、有兴趣的、没兴趣的都加入进去,很有宴会和节日的快乐气氛。
臧白早就退出来了,林泊川被人缠住脱不开身。
臧白被音乐吵得有些头疼,见没人注意他,便往外走,打算去甲板上吹风。
除了舞会,船上还有赌场、酒吧、电影院……应有尽有,室外除了来去匆匆的服务生,客人们都在玩。
午后阳光更热烈了些,海上也没什么遮挡,外面反而有些热。臧白脱了外套挂在臂上,绕着通道往阴凉处走。刚一拐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想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看到了他。
他硬着头皮朝罗诚诚走过去,故作轻松开了个玩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难道是我们招待不周?”
罗诚诚没有笑,只是上下打量着臧白:“里边太吵了。”
一个人的神情可以隐藏,但眼神却没办法藏起来。这么多年了,偶尔一些场合还是会碰见,因为臧白的拒绝,两人再没这么私下单独说过话。现在被他这么一看,臧白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转过头去,望着无垠的海:“嗯,是有些吵。”
“……船上有地方可以做spa,我去问问在几层……”臧白想借机走开。
“不用,就这么吹吹风挺好的。”
“今天是我和我妈妈过来的,她跟她姐妹们一起去玩牌了。”罗诚诚察觉到臧白想避开他,便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想多留他一会儿。他知道臧白不愿意和他过多交集,以往他能忍住的,但今天没有办法。
“扣扣去找林泊川这事我替他给你说声抱歉。”罗诚诚解释道,“他们只是在媒人安排下见过几次,后来林泊川也来我家和我爸解释清楚了。只是扣扣人还小,也任性,你别怪他。”
“不怪他。”
“嗯,谢谢!”罗诚诚再次转头看向臧白,似乎是想笑笑,但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你的婚礼很美,你也是……只是没想会是我先来参加你的婚礼……”
看他这个样子,臧白也有些难过,忍不住安慰道:“人总要结婚的。你是罗家的长子,你父母肯定也希望你早点成家。”
是的,他早该成家了,家里给的压力很大。可是他知道臧白一直没结婚,一直一个人,他想只要他坚持不结婚,或许家里有天会松口,最后同意他的娶臧白。只是这种好笑的坚持最终也只会变成一个笑话,他没想到臧白那么突然就和林泊川举行了婚礼。
“怪我吧,怪我自己没有能力,怪我没办法顶住家里的压力,怪我太没用了……”
罗诚诚手肘撑在栏杆上,勾着背,把脸贴在手臂上,是一个抱着头,想要回避这一切的姿势。
臧白心脏突然有些揪紧,他一直知道罗诚诚对他还有感情。
这些年,他们虽然不再谈论感情,但每年生日节日的匿名礼物,偶尔在秋榕路上跟在他身后慢慢滑行的车,一起出席的场合里向他投来的视线……臧白都知道。但就算罗诚诚原谅他的过错,甚至说服自己的家人接受他和那些不好的传言,臧白还是知道这一切没有办法,他不可能再和罗诚诚在一起。
说他无情也好,冷血也罢,没有希望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尝试。现在他结婚了,罗诚诚终于可以断了最后的念想,让这一切结束了。
不过“结束”两个字总意味着伤痛。
“不怪你,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看到他难过成这个样子,臧白又有些不忍心,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碰碰这个因为他而悲伤的人。
然而手还没碰上,就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了手腕拉了回来,接着是林泊川冷笑的声音:“那你是挺没用的,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感情生活都左右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他一把揪住罗诚诚的衣领,鄙夷道:“而你还有脸在臧白面前说这些,你期望他怎么做?因为同情你背着新婚丈夫跟你睡一觉吗?”
罗诚诚悲伤过度,显然对林泊川的突然出现毫无准备,更没想到对方的话说得那么难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臧白拉下林泊川抓着罗诚诚衣领的手,十分不悦地沉了脸:“林泊川,放开他。”
林泊川闻言,往后攘了罗诚诚一把,差点让人摔倒,他看着臧白,挑衅地:“放开了,满意了?”
罗诚诚好不容易站定,下意识替臧白向林泊川解释:“臧白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他。”
“这时候还想着臧白呢。”林泊川扭头看臧白,“是不是很感动?”
罗诚诚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臧白只是看了林泊川一眼,冷漠转身走开。
他对罗诚诚是真心感到抱歉,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但抱歉归抱歉,他们已经不能在一起。
但哪怕真的喜欢罗诚诚,臧白对林泊川丝毫不觉得抱歉。今天才算是又见识了林泊川另一面的恶劣,从林泊骏到罗诚诚,他似乎不能容忍自己在任何一个方面落于下风。
恶劣,且幼稚。
第19章 吃亏
林泊川跟在臧白身后,把他推进一个无人的房间,转身锁上了门。
刚在罗诚诚面前,他还一副挑衅的、昂扬的斗鸡样子,一进门便沉了脸,撇手把臧白摔到床上。
臧白撑起来整了整衣服,诧异地望向林泊川:“生这么大气,不会是吃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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