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但林泊川还是没办法把他二叔和现在的林会长对应起来。林会长关心林家的股票和名声,关心会长的位置,在意林泊川的商业形象,却对林泊川的个人尊严毫不在乎。这个人又怎么会是曾经给他讲过故事的二叔?
“既然知道是谁,你告诉他这个话题炒过了。现在网上有人号召Alpha都应该有这种自我意识,而不是一味要求Omega戴止咬圈,他们要把你当做是Alpha的新道德和新标准……”
林泊川已经越来越迷糊,开始听不清他二叔后边的话。
这种言论臧白也看到了,再次把AO易感期发生暴力事件,舆论更倾向于指责Omega拿出来探讨。绝大多数Alpha都是被动发作类型,只有极少数信息素紊乱会引发主动易感期,而全体O却要为这极少数的A戴上颈圈。这种极大的不公平就在于Alpha们没有林泊川这样的自我控制意识,他们应该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的极大不对等。
臧白对此深有同感:“难道这不是好事?”
林广跃转向臧白,不知道他到底指的哪方面。
“如果你指的社会共识,是好是坏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但把泊川推到这种位置,别人就会拿着放大镜找他的德行缺点,对林家对你们自己都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是想堵住那些嘲讽你的嘴,目的已经达到了。凌晨我就会让人删掉所有内容,你们也要配合发个个人声明。”
不是商量的意思,说完这些,林广跃就走了。
第35章 “妈妈”
随着林广跃离开,急火攻心的林泊川再也支持不住,顺着扶手倒在了臧白腿边。
“你还好吧?”臧白看他汗透了发根,呼吸很急促的样子,把人翻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喂!”
碰到他身体,才感觉整个人都在热得烫手,臧白拉开林泊川的领带,解开衬衣领子,这贴身束着的衣领也早被汗水打湿。他赶紧跑出去喊人,华叔上楼,和他一起把林泊川拖进他卧室里,给他脱外衣和裤子。
臧白负责扶着人,华叔负责扒衣服。林泊川身高体沉,臧白这小身板快要支撑不住,气喘吁吁地:“外套脱了就行了吧,裤子别弄了,他太重。”
华叔也累得喘气:“不行的,少爷不让穿着外衣上床,他醒了会生气。”
“……”
林泊川已经有些烧糊涂了,把一身的重量都靠在臧白身上,嘴里哼哼唧唧。
“家里有退烧药,给他喂点,或者干脆送去医院?”
裤子终于扒下来了,华叔揩了揩额头的汗:“他这不是感冒发烧,这期间不能吃其他药,只能靠物理降温。来,我们把他放到床上去。”
两人合力半拖半抬,把林泊川弄上了床。华叔去端了盆凉水,拧了毛巾,给他冷敷额头和腋下降温。
“……水,要喝水……”林泊川半睁着一双被高热蒸得又湿又红的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地嚷。
华叔赶紧去给他拿了水壶。
灌了几口凉水,他又哼哼:“……罐头,我要吃黄桃……罐头……菠萝……”
臧白无语揪紧眉头,这人是已经傻了吧,怎么这么烦人。
“华叔,家里有罐头吗?”
“没有啊。”
“……桔子罐头……”
臧白:“……我看储藏室有几个哈密瓜,你去切点来。”
“那也不是罐头。”
“没有罐头怎么办,让他对付着先把嘴闭上。”
“……好吧。”华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先这样了。
一会儿他端了哈密瓜上来,臧白叉了小块喂给林泊川:“他生病了都这样?”这是臧白绝对想不到的,和他林大少平时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差太远了。
华叔有点难堪:“不是……这回烧太厉害了。只有小时候有一回,那回他也是烧得很厉害。”
臧白才发现,这人虽然脑子已经傻了,但那狗脾气一点没变,哈密瓜喂到嘴边了,林泊川硬是死闭着嘴,塞都塞不进。臧白一拿开,他又开始嚷嚷要吃水果罐头,已经念叨到猕猴桃了。
“……”
“……”华叔擦了擦额角的汗,“我现去买吧。”
“这一去一来要两个小时,我看还是算了。”这儿离闹市还是有点距离,平时一周两次农场会送新鲜的蔬果肉类,卖场会送生活物资,还差点什么,家里的保姆再出去采买。
“……芒果……罐头……”
“……”
“我还是去吧。”华叔把被体温蒸热的毛巾撤下来,又放上凉快的,“先生,你先看着少爷,给他换换毛巾。”
“行,那你赶紧去。”臧白接过毛巾,坐到了床边。
“……罐头……”那人一刻不停地半睁着眼睛哼唧。
“去买了。”
“……葡萄……”
这人怎么听不进话,脑子真坏了?
臧白伏在上面,捧着他的脸,把他涣散的眼睛尽量聚焦到自己身上,提高音量:“华叔已经去给你买罐头了,别嚎了,你烦不烦!怎么这么烦人。”
好像这话他听了点进去,撇了撇嘴角,终于没再嚎罐头。臧白缓了一口气,正要把手拿开,林泊川却抬起手,滚烫的手心按住臧白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在臧白手里,无力而涣散的眼睛瞅着他,从未有过的无辜和脆弱,活像一只生了病受了伤还要把耳朵垂下来讨好的大狗。
习惯了他倨傲强横这令人讨厌的一面,面对这样的林泊川时,臧白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慢了半拍没把手抽出来,林泊川突然把脸窝在他手里蹭了蹭,声音沙哑地喊他:“妈妈……”
“……”臧白跟被雷劈了似的僵住了,片刻后,毫不留余地把手抽了出来。
“……妈妈……”握着的手没有了,林泊川语气突然急切起来,“……咳咳……”
“你给我看清楚,谁是你妈。”臧白瞪林泊川。
林泊川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但很难说那双被高烧蒸得湿润绯红的眼睛真的看见了,他无力抬着手,虚虚地往臧白这边抓。
生怕被他抓住喊妈妈,臧白赶紧撤开了些。
林泊川看起来委屈极了,哑着嗓子哼哼:“……我不舒服,好难受……妈妈……”他固执地往臧白这边伸手,身上降温的毛巾滑到了床上。
“我不是你妈。”臧白捡了毛巾,重新浸了凉水给林泊川敷在额头上,把他按在床上平躺着,“别乱动。”
在他靠近时,林泊川再次抓住了他,费力地挪着身体往他身边凑,直到揽着他的腰,挨着臧白大腿才安静下来。因为这一串挪动,他胸膛起伏地喘气。
算了,跟一个烧成这样的病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等他意识清醒了,看怎么嘲讽他。臧白这么想着,挪到床边坐下来。
林泊川脑袋还想往他怀里蹭,被臧白按住:“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敢揍你。”
林泊川终于消停下来,紧靠在臧白的腿侧,揽着他腰的手泄了劲儿,强力支撑才勉强睁着的眼睛也终于闭上。
臧白把凉毛巾重新给他搭上,自言自语:“你生病了,还没人帮你,现在正是我报仇的好时候知道么。”这么说着,臧白隔着毛巾,用力弹了一下林泊川的脑门。
林泊川眉头一皱,又哼唧:“……难受……”
“难受吧,你自找的,活该。”不知道为什么,臧白心情突然变好了。
“妈妈……”
“说了我不是你妈,你妈在山上的院子里。再喊我妈,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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