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有位白月光(12)
常坐左边第一排的王若溪,这次晚自修没来。
琅琊王氏家主唯一的儿子,身份高贵,看似众星拱月,但真正对他有好感的同修却没两个。
但凡世家子弟,或多或少都有些矜持傲气,但那矜持傲气,又会被各人的性格与家风教养中和,形成独有的气质。
而王涣,却是骄傲到了极致,明明还是个少年,俊美容貌却已有冷锐眉角,周身散发着霜寒月冻的气质,对谁都爱搭不理,如同一把寒光冷冽的宝剑,还不带剑鞘,锋芒逼人,见者退避三尺。
他们这届小白菜刚入学宫时,许多想去与王涣攀关系的少年,还没走近他唤完一声:“若溪兄。”被他冷冷的眼风一扫,便默默地退走了。
诸如此类事情多了,大家不再去找他交朋友,而王涣似乎也并不需要朋友。他大多数时候都独来独往,即便有时身边跟有王氏一族的其它少年同修,身边之人嬉笑打闹,谈天说地,王涣漠然不语,浑身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质,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
这位琅琊王氏小公子,与他父亲王宗主性格也完全不像,王朔为人随和圆滑,人前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问高低贵贱,待人接物皆是让人感觉舒服。
性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自成一派,倒是个阆苑仙葩。
而在两年的学习生涯中,王涣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别人家的小孩,从不迟到早退,门门课业拿优,三千多条校规从未违背一条,简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一枝独秀中的雱独秀,成为师长眼中最有前途的雅正少年,同修眼中最具有争议性的高冷刺猬少年。
少年们不敢惹他,然而学宫里的女孩子却个个是妙人儿,蜀山东宫家有位爱看本子的少女东宫芙,对此扼腕感叹道:“分明身在人群间,看起来却是茕茕孓立,真是寂寞啊!怕不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心疼,谁来守护涣涣。”
不久后,学宫公开墙那边就有人出本了。
正在神游时,闹哄哄地课室突然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姬无羡的沉思也一断,凝神起来。
不过多时,课室又闹哄哄起来,仿佛刚才那安静是个幻觉。
没有学监出没的课室,突然安静,再恢复喧闹,是那个在学宫修习者都体会过的,据说这种全场突然安静是动物的本能,同课室的人不约而同在听天敌学监的动静。
骆驼老三并未出现在走廊的窗外监视,也未从课室后门进来,课室又哄哄闹闹起来。
而见姬无羡半天没有回应,后面那人又拿毛笔戳了戳他:“羡之兄,羡之兄,给点反应嘛!”
姬无羡深吸一口气,闭目咬牙道:“我需要回应你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王若溪为什么没来?”
“哦,他为什么没来。”
“哈哈哈哈,他被记过了,现正在古今一阙抄校规呢!三千多条,哈哈哈,他天天抄,也得抄三天三夜才完吧哈哈哈。”那少年笑得十分放肆。
“天天抄,天天抄。”
“三天三夜,三天三夜。”那人同桌两位十分狗腿地附和道。
姬无羡也不翻竹简了,无表情地听完,一言不发。
“羡之兄,羡之兄,你为何不笑啊?这难道不好笑吗?”那人又用笔杆戳了戳他的后背。
“笑点在哪里?”
“你难道不是跟王若溪很不对付?他现在吃鳖了耶,你难道不该像我一样开怀大笑吗?”那人十分激动地拿笔杆戳他后背,坚持不懈地想让他再回头看一眼,就一眼。
“你挑梨马呢!”姬无羡摔了手中竹简,腾一声站起,转身就朝后排那小子脸上给了一拳:“还有,事不过三,不想理你就是不想理你,还戳恁爸做什!”
他起身时连带掀翻了桌子,笔筒书简哗啦啦散落一地,这翻动静实在大,课室登时一片安静,众人皆惊。
挨揍之人愣了愣,抹了一把鼻血,哭丧着脸,不可置信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有何不敢,恁爸还要继续教你做人。”又是一拳挥过去,那人有了防备,旁边两个也扑上来,如同疯狗撕咬姬无羡般,为同伴助阵。
而课室内早已窃窃私语开了。
“唐家小子们太不走运了吧,来学宫报道第一天,就挨两顿胖揍鹅。”
“谁让他们不识趣啊,老是惹到不该惹的人。”
“对对对,姬无羡也就罢了,好歹是茬架惯手,打架对他来说家常便饭,晓得控制力度,然而王若溪,我的个乖乖,之前没人敢惹他,这次被那唐家小子惹怒,下手哪里有轻重?”
“哎,在此之前,我以为王若溪是我们这届里最冷静自持的鹅,没想到竟然如此爆燥,你们是没看到鹅,当时那场景,王若溪是将姓唐那小子按在地上狂揍鹅!”
“再冷静自持,被人平白骂了句有娘生没娘养的,也难免气愤。”
“听说那挨打的唐家小子肋骨断了三根,脾肺也破了,医仙子正在全力救治呢!”
“听起来可怜,实则活该,谁人不知王若溪出生后就没了母亲,他对那位从未谋面的母亲很是在意啊,他常年随身带着的那枚藏有王夫人小像的挂坠,经此回,不知还找不找得回来。”
“哎妈你们快看哦!谢小姐也加入战局了,哦豁,唐家小子要遭求了!”
一个被姬无羡踹开的人,又边扑上去撕扯还边骂些不堪入耳的脏话,闻者皆觉令人窒息,正头疼是要走要留,却见谢霓羽一脚踢开凳子,掠身至那尖嘴猴腮之人面前,反手就是一张符咒拍到对方脑门上,接着便是左右开弓扇了那人两道耳光,一脚踹飞那人,冷言道:“紫霄学宫禁止污言秽语。”
“我……我居然被女的打了!”那人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不可置信道。
“妈的废物,不敢定孤枝,群攻算什么本事!”谢霓羽清丽眉眼间浮现嘲讽与厌弃之意。
那人哭着掩面夺门而出,却被一道驼色身影挡下,接着是骆驼老三愤怒的斥责声:“都给我住手,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围观的都愣着葱啥!都回自己位置去!”
挨揍的唐姓小子们哭哭啼啼地被带去医馆了,好在只是外伤,并不严重,果真是姬无羡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打架专业户名不虚传。
而课室内,鸦雀无声,骆驼老三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道:“你们啊,唉。”
居然不是常用的“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修士”了!
众人疑惑间,却有一阵阴风猛然灌入,骆驼老三神色一肃,往门那边堵了去,姬无羡恍惚觉得,那位学监佝偻的背直了些。
“那个叫王若溪的,人在哪里,把他给我交出来!”
姬无羡循声望向来人,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披麻戴孝。”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明天更的,但晚上收到私信,看得出来有小可爱为我担心,有小可爱被【】ky惹得心情炸裂,既然某些【】粉让我的小可爱们不开心了,我不太会安慰人惹,就送上新章吧,爪机激情码文,不好请见谅,太晚了大家明天再看。
☆、溯流光
而走到走廊上的骆驼老三,迅速扫了那群人一眼,见来者并非他以为之人,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些,因为紧张而绷直了些的背,又恢复如常。
骆驼老三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三条人影“刷刷”几声掠过姬无羡身边,从课室后门蹿出,迅速抢占了了看戏的最佳观赏位置。跑得最快那位风一样的女子自然是谢大小姐,与她那位闺中密友加表亲姐妹东宫芙手拉手,迈着小猫步小跑在最后面的,则是小小少年萧挽银。
萧挽银是他们同届年龄最小的,资质平平,刚来学宫的时候,总被几个浮浪少年欺负。有次谢霓羽路过,见那几个坏小孩抢了萧挽银的扇子往花莲湖里扔,嘴里还说些不好听的话,登时秀眉一扬几步走过去,当场将那几个小子胖揍一顿,完了还叉着腰训了他们一通,从此学宫里再无人敢欺负萧挽银,而萧挽银则像个小尾巴般总是喜欢跟在谢霓羽身边了,谢霓羽也总是很照顾他,觉得有趣的事情都会带他一个。
姬无羡抚额,谢大小姐觉得这是热闹然而小挽银似乎并不觉得,那可怜孩子明明不想去却还是没有停步,跟在后面皱眉表情苦苦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惹人心疼。
“哈。”姬无羡笑着摇摇头,懒洋洋斜倚着墙,抄手望向有戏之处,他的位置临廊靠窗,也是个观景好所在。
骆驼老三所面对的那十数来人,男女皆有,见骆驼老三出来,“哗”地一下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宽敞的走廊上仿佛突然绽放一朵盛世白菊。
“咳,各位家长,你们这样,让老夫好有压力啊!”骆驼老三叹道。
而姬无羡看着那群人,说它们披麻戴孝也不为过,乍一看他们的确像是家里死了人刚送完葬呢,然而那衣着打扮却并非单纯的丧服。
来者们的衣袍裙裳,皆为白衣素缟,衽是左衽,衣上绣有大幅白菊,每个人的脸皆是被厚厚的粉涂得惨白惨白,眼尾一律斜扫飞红入鬓,唇如血染,如同正要被送去葬了的或是已被送葬却变成野鬼跑了出来,常人若见,大概会觉得非常可怕。
姬无羡挑眉,又瞥见他们每人手腕皆缚一串缠丝银铃,便已了然,这些人将自己打扮得像白面鬼,只是因为修了同一种鬼道。
紫霄学宫以术法设有禁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来的,平日也是谢绝鬼修入内,这群鬼修能进,或是以家长身份被放进来的。
紫霄学宫虽然未开设鬼修一门,但若有鬼修要摒弃鬼道修仙道,学宫还是会对他们与仙道一视同仁,通过考核者便能被学宫接纳。
只是那几个唐氏子弟实在是劣等品中的劣等品,姬无羡眉轻轻蹙起,有些在意唐氏用了什么手段让学宫收人。
来人皆气势汹汹,本来这种自带鬼气森森,阴风阵阵的货色,还算能唬人,然而那群人中领头的一开口,却是全然破功,只闻他用嗓门极大的公鸭嗓嚷嚷道:“少废话!那个王若溪在哪里?”
来的是群杂鱼,姬无羡瞬间觉得了无意趣,看他们闹,还不如去给南瓜化妆来得有趣。
但他手头上并无瓜也无工具,窗台上倒是摆了盆葱郁的兰草,但他对拔草更是意兴阑珊,比起去抄校规,还是看戏要来得舒服,随便看看,便也将就了。
骆驼阿三刚平静地开口说了句:“紫霄学宫禁止喧……”
其它几位却跟着嚷嚷起来,像群闹哄哄的鸭子般打断了他:“交人交人!”“事到如今,你们谁还想要把他带到哪里藏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