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漪也参与进来讨论,“那她又为什么要隐瞒撒谎呢?”
“或许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方樾道,“她有意隐藏身份,说明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麻烦,可能她在军部惹上了什么事情?”
Kevin皱起眉,沉吟片刻道:“可是她的性格……并不是会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的那种。”
“她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在精神病院里每天早起的时间跟清洁工是一样的,军装永远穿板正的全套,发型也是一丝不乱的高马尾。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如此,从来没有请过一次假或缺席过一次病院的活动。”
“比起人,她更像是个机器人。所有的事情都一丝不苟地按照既定程序走,不发生任何纰漏,她简直就是工作狂和完美主义者的结合。”
方樾听完后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盯着前面那辆白色的轿车。
对方住的楼层比他们的高,且同行的还有一位老人,能在房屋裂开崩溃的紧急情况下,带着老人完好无损地逃出来,本就意味着她是一位行动执行力非常高、反应速度极快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后座上的那位老太太。
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他一时没能想的起来。
第52章 理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章漪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精神病院啊?Brad又是谁?”
想到毕竟是Kevin的私事,他人不好随意转述,池小闲扭过头看向Kevin, “你愿意说嘛?”
但Kevin不是那种有伤痛喜欢藏在心里的人。他觉得痛苦和快乐都是可以分享的。被分享的快乐会加倍返还,分享出去的痛苦会因为分享而减弱。
于是他把自己的事情又讲了一遍给章漪听。
章漪听完后大吃一惊,但是搞歪了重点。
“北方高地的区歌是你写的?真的假的,你还有这本事呢?”
要不是在车里,Kevin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指着章漪鼻子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 还质疑我的音乐水平,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人性?”
“就你那做的小破吉他, 不让人质疑很难。”章漪耸耸肩, “既然你是唱歌剧的, 那你现在来一段我听听。”
“……不唱给你这种不识货的人, 浪费我嗓子。”Kevin吹胡子瞪眼。
章漪笑了,拍拍Kevin的肩膀:“逗你呢, 我信。其实你嗓音挺不错的, 平时就能感觉到,就是话太多了,拉低了你的逼格。”
Kevin被这么一气, 差点都要忘记刚才讲过的话题了。“反正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会说她不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切麻烦的消灭者。”
方樾思忖着, 下意识地看了后视镜里的Kevin一眼,道:“那个女人能认出你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么?”
Kevin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我们精神病院里有几千号人, 她就算见过我,也不一定还记得我。但是万一她记人的本领很强, 把我认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无所谓了。”方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既然她隐瞒了身份,就不会主动认你,不然也会暴露她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Kevin点点头。
“当时火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方樾又问。
Kevin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他只记得那是一个深夜,因为第二天要被传唤去见Brad,他再度失眠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后,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白色的塑料——它来自于他的漱口水杯把柄,是被他硬生生地从杯身上掰下来的。
精神病院虽然不是监狱,但也算半个牢笼,看管非常严格,一切玻璃、陶瓷制品都被换成了塑料,只有窗户是玻璃的,但也是厚度极高的硬性玻璃,轻易无法敲碎。
他拥有的,只有那一小块塑料。很长时间,他都会眺望着窗户外的那片荒芜的风景,手里捏着那一小块塑料片在金属窗棂上打磨。
他别无选择,房间里一切可能被利用的锐角、坚硬的金属都被替换成了圆润的塑料——精神病院设计之初就是这样,主要是为了防止病人自残或伤害他人。
渐渐的,那一小片塑料被他磨出了一个锐角。那个锐角越来越尖,他握在手掌心里轻轻割了一下,便多了一道血痕,深红色的血珠从里面渗出。
明天它就会排上用场——要么划开自己的喉咙,要么划开Brad的喉咙。虽然他热切地、虔诚地祈祷是后者,但他内心清楚,即便是后者,最后他的下场也会是一样的。
他握紧那枚塑料片,正暗暗下定决心时,走廊外响起蜂鸣的警报声,一名护工慌慌张张地推开他的门告诉他多功能厅着火了。他混在人群里逃了出来,和他一起的,大概还有五六百名患者。
“你看到火了么?”
Kevin点点头:“当时火光冲天,全是黑烟。多功能厅是我们平时举办活动、一些晚会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多媒体设备,用起来高温很容易着火。”
“深夜也会使用么?”方樾注意到火灾发生的时间。
“那倒不会。”Kevin也皱起了眉,“但确实是五楼着的火。多功能厅就在五楼。”
正说着,池小闲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他摸出手机,找到相册,点开了一张图片,递到Kevin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是他当时在打印店拍的,上面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打印店老板,另一位看长相应该是他儿子,两人有同样的卷发和驼峰鼻。
Kevin仔细地端详着,脑子里依稀冒出一个人像,他迟疑道:“陈……?”
“陈启航?”池小闲说出了打印店老板儿子的名字。
Kevin一拍大腿:“对,是他!他跟我是一样的,都是从北方高地转过来的。”
池小闲有些惊讶:“我以为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南方高地的人。”
Kevin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在北方高地的时候就见过他,吃饭的时候偶尔会碰到,但没说过几句话,只有点眼熟。”
“他是什么原因进去的呢?”
“和我同一期进监狱的获罪原因大致都差不多,更何况他也被转移到了南方高地,所以大概率也是那种特殊犯罪,呃……估计是跟我一批参加了反对高地建设的游行。”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池小闲点点头,“那火灾发生的时候你有看到这个人跟你一起逃出来了吗?”
Kevin摇摇头:“当时太乱了,哪还注意到这么个人。”
忽的一个重要信息闪过他的脑海,他曾经听看护人员提起过这个人。
“他得的是精神分裂。”Kevin补充道。
“你不是说他可能跟你一样是特殊犯罪么?怎么还成真的精神病人了?”池小闲不解道。
Kevin笑了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在里面待久了精神失常是很正常的事情。当你一直和一群精神不正常的人呆在一起,久而久之,就会渐渐忘记自己原本也是个正常人。”
“我记得有次他还在餐厅里突然发病了,抄起餐盘就往边上人头上砸,汤汤水水糊了对方一身,你猜当时他边上站的是谁?”
“谁?”
“Brad。”Kevin道,“当时他正在装摸做样地巡视,实际上只是在病人中挑选下一个找乐子的对象。”
池小闲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后来呢?”
“能有什么后来,陈启航当时就被帅欣带去了Brad的办公室。Brad那脾气,肯定是把他狠狠挨了一顿。”Kevin回忆着,“那之后我再也没在餐厅见过他,我看到过护工把食物送到他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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