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枪响毫无征兆地发出。
没有丧尸突袭,没有感染。一名军官摘掉了面罩,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面朝着巨大的废墟坟冢,拔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用一颗子弹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死去比活着容易多了。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响......
温热的血很快在雪地上凝成了冰,在雪白的画卷上绘制成了一幅幅刺目的画。
顾凯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他知道这些军官自杀的原因,他们有很多亲人还被留在地下防空洞里。
“上将!这边!”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声音来自于一座废墟雪山之后。
一行人顺着声音走过去,绕道后面,发现这里的雪要浅许多。
那人用脚在地上撇了撇,拂去最上面一层雪,指着地上道:“这里都是脚印和车辙,应该就是两三天前留下的。”
顾凯的心忽然怦怦狂跳起来。他四处转了一圈,发现这一整片都布满了脚印和车辙,只是大部分被新雪覆盖住了,又是雪山的背阴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而这附近也没找到停放着的大批军用越野车。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们逃出去了!
第120章 执行官
荒芜的荒野之上, 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在这寒冬里一下一下轻轻跳动着,仿佛新生儿脆弱的心脏。
池小闲为那几位自杀的军官感到惋惜。如果他们能坚持一会儿, 哪怕再等几分钟,或许这样的想法就会消失不见。
对于人类来说,保有乐观和希望不仅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天赋。一种能在任何时刻力挽狂澜的天赋。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搞清楚执行官带着那批人究竟逃去了哪里。地上大部分的车辙已经被新雪覆盖,即便是扫除了表面的, 也只能依稀辨认出他们去的是西南方向, 大约是拐上了区际公路。但究竟去了哪里, 不得而知。
赵新和顾凯尝试用卫星电话联络, 却再次失败了, 不得以只好反复拨打。在寒风中足足等待了将近两小时后, 他们总算接收到了执行官传来的讯号, 接听电话的还是那位执行官秘书。
执行官大病初愈,身体非常脆弱, 只能由秘书代理。他们一行人一路朝着西南方向, 已经行出了高地,暂时驻扎在高地外的一个荒地避难。
顾凯以为他们在防空洞被埋了,他们也以为顾凯一行人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加上防空洞坍塌的时间刚好跟通讯断联的时间重合,两伙人就非常不巧地错过了。
秘书发送了他们临时驻扎地的坐标, 让顾凯带着建材来接应他们。
“执行官打算在这里新建营地吗?”顾凯看着记录下来的这处坐标,试探性地问。
“并不是。”秘书道, “重建地下避难所是第一目标, 但这个目标已经无法实现了,所以执行官打算顺位推移至第二目标。”
“珠峰大本营……?”
“是的。”秘书简洁道, “但这个目标争议太大,好几位部长均持反对意见,只有执行官一人在坚持,但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
“我和路易斯将支持执行官的一切决定。”顾凯沉沉道,“请务必照顾好执行官,我们会尽快赶到支援。”
“几位将领永远是执行官最忠实的依靠。”秘书说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便结束了短暂的通讯。
南方高地一共三位执行官,只有这第三执行官是女性,且是军人出身,所以跟部队联系更为亲密。相反,因为没有高学历,对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研究造诣均没有前两位执行官那样深,所以她并不受各位部长们的喜欢。
况且她身上还残留些部队里杀伐果断的作风,决定向来非常迅速,厌恶长篇大论的反复论证,故而更容易引得那些部长们的不满。
但就是这样一位女执行官,在首席执行官和第二执行官一逃一死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撑起了守卫南方高地的重任。况且近两年她还动过一次大手术,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想到这里,顾凯的心更加焦急,恨不得立刻飞到执行官在的地方去守卫她。
按照高地最高行政法案,三位执行官共同享有最高行政权力,其次才是由各行政部门部长组成的决策团。
在行使行政权力时,执行官和决策团有相互制约的作用。当决策团三分之二以上部长成员对某位执行官的决议投反对票时,该决议将被取消,但若三位执行官均同意执行,那么决策团的反对意见将被忽略。
所以尽管有制约,执行官的权利还是大于决策团。但如今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执行官只剩下了最后一名,决策团一旦形成合议,就可以直接否定执行官。第三执行官一意孤行,其实是不符合高地法律规定的。
顾凯几人商量好后,决定即刻动身前往临时驻扎地。那里距离他们现在的所在地有一百多公里,以最快车速计算的话,只需要大半天。
出发前,几位军官默默将自杀的同伴掩埋在了防空洞前。他们希望同伴的在天之灵能知道亲人家眷们已经逃了出来,却又害怕他们知道,因为他们距离希望只差一点耐心。
一行人再度动身上路了。
心在绝望和希望中反复拉扯徘徊,如今只充斥着麻木与疲惫。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驳,只知道机械式地完成使命——活下去也变成了一种使命。
池小闲望着窗外的路,忽然看到了一点金色一闪而过。他扒在窗户上朝后看,才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之前自己误打误撞遇到过的那块界碑。
此刻它被厚雪覆盖,只露出一点金色的边角。
有时候命运就是一只回旋镖,自以为用尽力气将它远远抛掷出去了,却猝不及防地在某一时刻被返回的它击中。正如他们逃了这么一大圈,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那时的他还经历着初变丧尸的冲击,想着独善其身就好;如今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代入了人类整体的一员,开始担忧所有人的命运了。
池小闲望着这白茫茫的天地,忽然觉得这宇宙万物的终极问题都不过是一种哲学——每个物种都穷尽一切,探求着跟世界万物的相处法则。这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本质,就是哲学。
或许他们把事情想得太过极端了。人类跟真菌,根本就无法切断联系。或许他们应该尝试在这种真菌具有极大威胁的情况下,寻求共存的方式。
共存……
自从人类成为人类以来,和真菌就一直是共存的状态。无论怎样消毒、杀菌,都只不过是集中在某个特定的区域或时间段内。人类从来都没有彻底打败过真菌,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找到对付这种真菌的方式呢?
难道他们真的要被逼到珠峰脚下吗?
池小闲呵出一团热气在车窗玻璃上,下意识地画了一座小山。这山忽然就让他想起了曾经做过的那个奇幻的梦——他变成了一颗御风而行的孢子,看到陆地上生长着一棵棵粗壮的,圆柱形的绿色植物。那些植物如同高大的巨人,一直列队排到天边……
恍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问方樾道:“你知道真菌最大能长多大吗?”
“蜜环真菌吗?它的生长可能没有限度,领土有多大,它就能蔓延多广。”
“不,我说的是它在地面上的子实体,它的蘑菇。”
方樾愣了一下,“那种淡黄色的小蘑菇吗?”
“有没有那种超大型的蘑菇,跟三四层楼那么高,圆柱一样的。”池小闲回忆着梦里的样子,一边伸手比划着。
方樾再度愣住,“怎么会这么问?”
“我在外面失温的那次,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我怀疑是因为跟母体接触了所以获取了它的部分记忆。它的记忆里就有一种那样的生物,高高的,圆柱一样,像树又不像树,似乎应该是很古老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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