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野研究院因为规模庞大,额外建立了专门研究异兽的二院,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吴雨萌口中“最好的脑科专家”,祁渊认识,那个女人叫风澄,曾经是他的主治医师,宣称他“活不过20岁”的人。另外,她还是风饶的母亲。
“风澄怎么说?”
“很遗憾,她那里也没有任何结果。”吴雨萌道,“我们用X-39的血制作了诱捕剂,外遣部队已经布置在了城外。异兽会被同类的气味吸引,如果我们能捉到一只活的同品种的异兽,调查就容易多了。”
“不会有结果的。”祁渊摇头,“她并非来自城外。”
“我也觉得,这女孩不像是生在野外的,”吴雨萌说,“可是龙鳞也没查到最近有这样一个失踪人口,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龙野可不是人人都有户籍,如果某些人不想认真查,是查不出来的。”祁渊说。
叶盏又有了个想法:“她身上刻有编号,会不会是什么人体实验的实验品逃了出来?”
“不是人体实验,”吴雨萌很确信,“至少在龙野,不存在用活人做人体实验。”
“这么确定?”叶盏挑眉。
“这你就相信我吧,”吴雨萌道,“我们建立城市、军队和学校,制定那么多规章制度,不就是为了杜绝那种肮脏的事情么……而且这个女孩呢,能说会跑,一看就不像是试管里泡大的。”
叶盏不置可否,“那些触手呢?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只有几张病理切片,剩下的触手连带头颅全都交给本部了。”吴雨萌给他们看玻片和检验报告,那触手切片呈淡淡的黑色,已经完全失去了活性。
叶盏看不懂化学报告,对他来说,直接把一条触手吞下去,蒙受原始记忆的感召,可能破案起来还快一点。
祁渊指着龙寅提交的材料说:“既然龙寅画出了追踪路线,那我们可以根据沿途的监控追溯X-39的来源。”
“嗨,别提了,”吴雨萌摆摆手,“龙鳞才不会提供监控呢,能让继续调查这件事就不错了。”
“怎么?”
“这不快到老爷的寿宴了嘛,玄城来了不少贵客,这种时候太敏感了,如果让贵客知道一个未知品种的感染者大大咧咧地在玄城乱跑,还袭击了一个研究员,他们会怎么想?龙鳞还有什么威信?”吴雨萌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上面的意思是,先把这件事按下来,不要大肆宣扬出去。等到寿宴结束了,再查也不迟。”
“不许人说,危险就不存在了么。”祁渊冷笑。
怪不得夏明焰关在隔离室里那么着急,甚至还拜托他们这些无关人员来协助调查。
吴雨萌摇了摇头,他们这些研究员是最无奈的,“追远将军已经亲自带着部队加紧巡逻,理论上来说,最近玄城应该是非常安全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期待坏事不要再发生。”
“就算能保证安全,等到一周后再重启调查,线索早就被掩埋了,就像五年前的刺杀案一样。”叶盏说,“这件事我们会尽量协助,之后有新的线索,也请务必告诉我们。”
别的他不是太关心,唯独女孩小腹上的1/2标记让他无比在意,如果他假设的关联真的成立的话,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感染者袭击案,而是牵扯着一起长达十年的阴谋!
“呃……”吴雨萌没想到他这么自说自话,就把摊子揽在身上,不由看了祁渊一眼。他们的三少爷似乎完全没察觉这情况有什么不对,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办吧。”
“好,最重要的是监控,三少爷出面的话,说不定龙鳞军会松口。”吴雨萌最后看了眼X-39的尸体,因为夏明焰被隔离,他是该样本的第一负责人,全程负责对尸体的解剖检验。看多了之后,他已经对这女孩倍感亲切。
三人离开散发着冷气的房间,偏蓝的冷光恒定不变地照耀着,不辩昼夜。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正在时刻不停地消杀病菌,这是无机物对有机物的胜利,即使是行走在其间的活人,都染上了一种机械造物的冰冷气味。
送走祁渊和叶盏后,吴雨萌重回冷库,坐在X-39身旁,看着她出神。
冷气让他的肢体逐渐僵硬,嘴唇发青,他却浑然感受不到寒冷似的,还伸手摸了摸X-39的颈部断口。
如果此刻有人在冷库中的话,就会看到一副惊世骇俗的画面:吴雨萌的手臂越伸越长,五根手指逐渐化为柔软的触手,温柔地描摹X-39的身形。
“小鱼,你看到了吗?他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不曾谋面的血亲,”他那张冻僵了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瘆人的微笑,“甜美的食物堆满了盘子,我们的同类正在向这里聚集,城市里的气息变得多么让人愉快啊……”
尸体自然不会回答,但那被剖开的、泛白的腹部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
“要好好躲藏啊,还要更多更多的献祭,”触手流连到少女的小腹,抚摸她冰冷的脏器,吴雨萌痴痴地说,“只要我们能顺利出生……”
尸体却不再回应。触手在寒冷中缓缓收回,重新变成了人手。吴雨萌的脑袋打了个摆,沉沉地向后倒去,忽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跳起来。
幽暗的冷光照亮了整齐排列的尸体与玻璃罐里的标本,吴雨萌抱着自己的双臂,吸溜了一下鼻涕,后怕地喃喃道:“妈的,我怎么又在冷库里睡着了……”
第26章 祁臻
◎绕着祁渊描一圈线,就能画出他的底线。◎
回了家,关上门,两人的姿态马上不一样了。叶盏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祁渊也迅速丢掉了温和的假面。当他不用外出社交时,往往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他的五官深刻,鼻梁笔挺而眼神锐利,如他的父亲一般,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威势。
再加上龙族血脉的威压和顶级Alpha的气息,当他不再伪装随和的时候,那股压力就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仿佛自带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背景。
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还在记仇。
祁渊坐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站在门口干什么,来坐啊。”
“做什么?”叶盏狐疑地问。
“哈,”祁渊看他脑袋里也不知道在舞什么,“你想做什么?站了一天,不累么?”
叶盏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然而他是绝对不会尴尬的,走到祁渊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检测仪那事算我欠你的,说吧,你想怎样?”
祁渊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吻我。”
叶盏一惊,细看祁渊的脸,却见他神色认真,拒绝的话在舌尖溜了个圈才吐出来:“不行。”
“那你问我做什么?”祁渊盯着他形状姣好、颜色浅淡的唇,冷冷地问。
叶盏梗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那点愧疚真的很多余,但凡他后退一步,这家伙就会毫无顾忌地侵略三尺!
哼,心情好的时候就温温柔柔地说“早上好”,还什么“没有你我的人生就只剩不幸”,心情不好就臭着一张脸,懒得掩饰占有欲,这不还是小孩脾性吗?
“你以前犯了错,不是很喜欢亲我的么,”祁渊说,“每次只要亲我一下,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的。”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叶盏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祁渊很不解似的,“你在我这里永远有赦免权。”
叶盏是真的相信他痴心不改了,只要自己祈求,他就能得到除了自由以外的一切东西。
为什么不呢?这是最轻松讨巧的方式,只要他顺从、配合、祈求、讨饶,就能让日子舒坦点,让祁渊放松警惕,为逃跑创造机会。倔强只会带来痛苦和惩罚。
他向来能屈能伸,为了欺骗那些自视甚高的Alpha,他可以装扮成孱弱粘人的Omega,面不改色地吐露无数谎言。可是祁渊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想在感情上欺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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