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他干脆蹲下去,重新开撸,并郑重其事道:“万物有灵,狗是最通人性的一种……”
牧鱼:“……不用解释的,真的。”
喜欢狗不丢人。
金毛快乐地甩着尾巴。
谢必安小声嘀咕几句,“还是猫最可爱……”
又问他们怎么忽然养了狗,师无疑勉为其难把经历说了遍。
范无咎过分周正的脸上顿时显出一点怜爱。
金毛:“斯哈斯哈~”
牧鱼从里面探出脑袋问:“你们今天到底算是出公差,还是自己私下用餐?”
谢必安伸长了脖子问:“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牧鱼理直气壮道,“公家报销的话给你们捡好的上四菜一汤,不报销的话,就跟我们一块儿吃。”
谢必安:“……”
妈的,究竟是谁说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何其冷酷!
最后,黑白无常还是跟着吃了家常菜。
他们没有钱。
至少没有阳间的钱。
穷鬼没有资格挑剔。
虽然谢必安上桌之前一度疯狂表达不满,但还是吃得很香,遭到师无疑毫不掩饰的嘲讽。
就一菜一饭一汤,但厨子厨艺好,搭配也棒,就很开胃。
今天的主角是干菜。
夏秋两季蔬菜丰盛,尤其那应季的豆角茄子,肥嫩嫩肉嘟嘟,去靠近城郊的菜市场买,一大把一大把稀烂贱。
牧鱼就挑最便宜的时候买了很多,圆滚的紫袍茄子油亮,一整个保留果蒂,只把下面饱满的果肉用刀子豁开成均匀的粗条,和用热水焯过的豆角一起挂在阴凉处风干。
待到八、九成干收起来,好好保存的话,可以吃到来年上市。
比起鲜菜,干菜更多一种风味,而这类口感丰腴的菜又能最大限度的吸收汤汁和油脂,和肉类一起炖煮,细腻绵软,一点都不比肉差。
牧鱼用肉末炖茄条,用排骨土豆炖干豆角,额外还用同样夏天储备的番茄酱,打了个蛋花番茄疙瘩汤,酸甜清爽,十分解腻。
肉末炖茄条里面加了一点剁椒碎,油汪汪的,特别开胃。
排骨炖豆角里的土豆块边缘都融化了,非常粘糊,和排骨豆角一起捣碎了拌饭,绝了!
最后来一碗酸甜可口的番茄疙瘩汤溜缝,别提多满足。
尤其是茄子把儿,果蒂上面的肉质肥厚,口感劲道,吸饱汤汁后特别好啃,牧鱼和谢必安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原来是客,你好意思跟客人抢个茄子把儿?!”谢必安满脸震惊。
牧鱼表示自己特别好意思。
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永远不会被绑架。
“你个不请自来的,算哪门子客?而且有点做鬼的自觉行吗?你根本就不用咀嚼,吃这个太浪费了!”
要他说,鬼还吃什么饭啊?
日常清香三柱就该很满足了!
“只要我能充分享受就永远不算浪费,鬼就没有享受的权利了吗?”
“你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讲个屁的享受啊!”
师无疑:“……小鱼真是越来越活泼了,来,吃排骨。”
范无咎:撸狗撸狗撸狗。
啊,撸狗使我快乐。
饭后,四个“人”一起盯着那条傻狗看。
牧鱼:“我还是觉得它一定有心愿未了。”
谢必安:“人的事儿都忙完啦?还跑来盯一条狗。”
师无疑:“小鱼说得对。”
范无咎:“得帮。”
经过民主投票,谢必安的意见被无视了。
那么问题来了:
谁懂狗语?
沉默是今晚的小饭馆。
范无咎忽然伸手按在金毛头上,轻轻往外一拉,瞬间涌出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都是黑白的,牧鱼也不确定是因为狗子天生色盲,还是死后都是这个色儿……
毕竟他也没死过,没经验。
无数画面散发着幽幽荧光,连成一长串,像电影胶片一样滚动播放,螺旋上绕。
范无咎平静道:
“人死后,其一生过往会像电影一样回放,动物亦如此,世人称之为走马灯。”
前些年,日本有些影视作品也借用了这个概念,导致好多年轻人以为走马灯这种定义是东瀛来风。
可实际上中国自秦汉时就有走马灯了,当时称为蟠螭灯,因为多用兽纹而得名。
牧鱼哇了声,眼中异彩连连,“好厉害!”
师无疑微怔。
他恍惚还记得去世时,好像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过往短短20余载的人生,就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从眼前闪现,痛苦的快乐的温暖的悲凉的……一幕幕从他体内抽走。
老实讲,现在的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现场一共四人一狗,有气儿的有且只有牧鱼一个。
而且他也能随时让自己没气儿……
超吊的好吗?!
狗的寿命普遍很短,十二三岁就算长寿了,而这一条显然死得更早。
这短暂的狗生内容非常单调:
前期追着一对年轻男女跑,然后忽然有一天,那对年轻人不见了,狗子就这么坐在路边等啊等,等啊等……
四人沉默了半晌,良久,牧鱼才说:“应该要么是走失,要么是被遗弃了。”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一些。
不过狗子的记忆里多次出现那对青年男女的样貌,应该不难找。
牧鱼说:“可以照着这个样子找到主人确认一下……”
至于要确认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没谱。
就是觉得……哪怕是一条狗,也该去讨个公道。
它一直等你们到死哎!
但问题来了,怎么把走马灯中的画面转移到现实中去,至少让普通人能看见?
四人面面相觑。
画下来?
然后……
“你画的什么东西啊!”牧鱼崩溃道。
谢必安恼羞成怒,“有本事你来啊!”
牧鱼秒怂:“……”
对不起,我没有本事。
他习惯性看向师无疑。
说起来,既然你写了一笔好字,那么……
师无疑不知什么时候拿了那份“广场舞操练手册”看,好像上面能开出朵花来。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范无咎忽然丢过来一张纸,“这样可以吗?”
谢必安和牧鱼突然不相互指责了。
师无疑要仿佛瞬间失去了对“广场舞操练手册”的兴趣。
三人凑着脑袋看过来,发出整齐的哇。
好像!!
真的好像!
虽然是毛笔画,线条简约,但是形神兼备啊同志们!
如果是之前见过的人,肯定能一眼认出是谁来。
然后下一个问题来了:
有了画像,怎么找到这个人?
牧鱼的第一反应是求助于夏长清,毕竟有困难找政府嘛。
只要往户籍档案中一搜,肯定能找出来。
但夏长清实在是个很有原则的警察,为了一条狗的鬼魂去搜别人的隐私……肯定不合规矩。
“要不我给那个救助站的姑娘打电话问问,”牧鱼拿起手机翻通话录,“既然是从救助站跟过来的,狗子生前应该就在那一带徘徊吧?或许她们很认识这俩人呢。”
谁知范无咎和师无疑都摇头。
师无疑道:“狗和马一样认路,如果真的是存心遗弃,肯定要找个很远的地方。”
不然狗子自己就顺着路找回去了。
也就是说,狗子的主人很可能不是这附近的人,即便问了,大概率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牧鱼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那两个姑娘发了消息。
很快,对面回复过来。
“啊,你这么说的话,好像去年是有那么一条金毛,最初是出来晨跑的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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