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204)

　　“我的意见是走。”南江说：“这些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开。”
　　刘恩正迟疑的看向毕老。
　　毕老说：“我的意见也是走。”
　　明夏觉得眼前的情形与他们在北峰出任务的时候有些相似，那一次他们是被雪狼围堵在了补给站，逼着不得不走山中密道，这一次却改成了走地下河道。也不知河道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南江望过来的时候，明夏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也同意走，留下来跟狼群耗着，根本就不是办法。
　　再上路的时候，变成了六队打头，二队押尾，俱乐部小队在中间。
　　唐勋带着仪器去打头阵，青丘仍然保持着大狐狸的样子，跟着明夏一起走在后面。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最有可能的危险就是古城的狼群。所以个人战斗力最强的青丘就被留在了最后。
　　青丘对此倒是有些小得意，因为明夏也夸他了，说他越来越厉害。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在地下河道这样的环境中，万一狼群真的追上来，大家一起射击或许仍有漏网之狼扑过来，但他一口火喷过去，估计一堆都烧成灰了。
　　沿着地下河道走出两公里之后，他们由人工开凿的河道进入了一片纯天然的地下洞穴。到了这里，脚下的河床慢慢变得潮湿了。灯光照过去，可以看到鹅卵石的缝隙里有淤泥，也有低矮的苔藓类植物。
　　走在前方的毕老忽然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眼神犹疑不定。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众人侧耳倾听，似乎从洞穴极远的地方传来潺潺的水声。越往前走，水声也越来越丰富起来：静湾里平滑流过的声音、撞击在岩石上的声音、水花溅起的细碎轻响以及头顶湿润的水滴滴答滴答掉落的声音，这些声音和洞穴里传来的回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几乎包裹住了他们的听觉。
　　空气开始变得湿润，气味儿也随之变得复杂了起来。
　　明夏茫然的在黑暗中眨眨眼，悄声对旁边的南江说；“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不过我觉得这里的味道好臭。”
　　说到臭，大家也都有所察觉。弥漫在空气里的微腥的水汽之中，不知何时起就混进来一股莫名其妙的臭味儿。
　　“这个味道好像变得更浓了。”青丘嫌弃的皱皱眉，“刚才还没这么臭。”
　　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发出扑通一声响。紧接着就像下饺子似的，有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掉进了水里。
　　青丘还在回忆到底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就听前方的刘恩正骂了一句，“灯光！九点钟方向！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明夏跟南江一直走在最后，这里应急灯的光线几乎照不到，因此灯光一晃过来，明夏立刻觉得有些睁不开眼。然而耳畔奇怪的声音却变得清晰起来，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水里、岩壁上，甚至是洞顶。
　　明夏睁开眼，看见黑暗中一片豆粒大小的黄绿色的亮光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明夏的头皮一阵发麻，“是老鼠？！”
　　南江也惊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唐勋的仪器上若是显示一堆黄点儿，而且还是亮度特别弱的黄点儿，确实不会引起大家特别的注意。他们人多，正常情况下，动物们是会绕着他们走的。
　　唐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能量波动，就是普通耗子。仪器没有报警。”
　　要真是普通耗子，这会儿早该滚蛋了。然而它们不但没有滚蛋，反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像在谨慎的等待一个进攻的最佳时机。
　　青丘小声嘀咕，“……只是耗子么……”
　　就因为是普通的耗子，所以他也没有提前报警。长在阴湿河道里的耗子他虽然没吃过，但他以前却吃过很多竹鼠，光是看体型竹鼠就比这种灰耗子更肥美……呃，跑题了。关键问题是，老鼠在青丘看来，就是食物的一种，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食物要反过来袭击他们。
　　明夏抬头，见洞顶的岩石上也挨挨挤挤地攀着无数只老鼠，或许是对下方的灯光有所忌惮，它们随着灯光的移动而小幅度地躲闪，始终在灯光的上方留出一块近似圆形的空白。
　　明夏盯着那一块空白看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它们其实是在躲龙舌弓。
　　南江凑到明夏耳边压着声音说：“这些老鼠不对劲，看他们的个头，还有眼睛……普通老鼠不会长成这个样子，哪怕是边疆老鼠也不可能。”
　　明夏不觉得自己有密集恐惧症，但他生平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老鼠，是个人就会觉得犯恶心，他自然不会看的多仔细。被南江提醒之后，他才注意到这些老鼠确实与他以往曾经见过的不大一样。
　　首先是个头比较大，一个个都长得很肥，其次它们的毛色都很奇怪，不是常见的黑白灰，而是斑驳的灰黄色。几乎每一头老鼠的身上都有溃烂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它们眼里没有见到灯光或与大型动物狭路相逢时那种源自生物本能的谨慎畏惧，反而有种见到猎物之后不顾一切的凶悍。
　　明夏在心里暗想，或者不是猎物，而是食物。
　　就这么一分神，鼠群已经铺天盖地地扑了上来。
　　青丘一把火喷出去，就会有一片老鼠被烧成灰，黑影吱吱叫着四散逃开，然而火势稍小一些，它们又快速聚拢过来，不知疲倦的再次扑了上来。攀在洞顶的甚至直接跳到他们身上撕咬，仿佛连畏光怕人的本能都忘记了。
　　明夏气喘吁吁的跟着南江往前跑，一转头就见一只皮肉溃烂的老鼠从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来，呲出嘴角的尖牙在一晃而过的灯光里像是染了薄薄一层血。
　　它的动作太快，明夏来不及躲闪，就见眨眼的功夫它已经扑到了他的上方，然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从他的肩膀一侧扑了出去。
　　明夏心里的怀疑再一次被证实了。这只老鼠很明显是扑到近处才又改变了主意，于是竭力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前进的方向，避免扑到他的身上——他与别人有区别的地方，应该就是龙舌弓了。
　　明夏留神观察，果然鼠群前仆后继往其他人身上窜，却没有一只落在他的身上，有一些甚至窜到离他很近的距离了才临时改变方向。偶尔有几只收不住手脚的，也是飞快的在他身上拨拉一下爪子就忙不迭地跳开，就好像他身上有辐射，离得近了会让它们感觉害怕。
　　明夏解开弓袋，将龙舌弓放了出来。
　　龙舌弓在昏暗的洞穴里散发出浅浅的白光，柔和的光芒不刺眼，却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无论它出现在哪里，鼠群就会迅速的从这一片地方退开。
　　而在龙舌弓辐射不到的地方，老鼠一拨一拨地往上冲，即使有青丘这个打火机不停地喷火，鼠群的进攻仍让人难以招架，很多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被抓伤。
　　地下洞穴空间有限，人员又太过密集，青丘生怕会伤到自己人，只敢一小团一小团的放火。即便如此，火光对鼠群仍有着天性上的压制。遇到火光，它们会躲，等火光熄灭再往上扑。
　　在他们周围，老鼠的尸体越堆越高，皮肉溃烂的腥臭气和烧焦的臭味儿混合在一起，熏得人透不过气，然而鼠群仍然源源不断的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
　　李悠然嘶的一声从脖子上撕下一只老鼠，用力往地上一贯，揪着衣领匆匆擦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也不知有没有毒，妈的，不会带着鼠疫吧。”
　　青丘叼着李悠然的裤脚往后拖，“滚到后面去！净碍事了！”
　　李悠然，“……”
　　人员退后，青丘一口大火喷了出去。
　　密集的鼠群顿时空了一大片，许多毛皮上沾到火星的老鼠吱吱叫着，疯狂地乱窜。动物怕火的本能令鼠群有些躁动。但更多的老鼠却踩着同伴的尸体从水面上追了过来。


第159章 罪有应得 “在九霄面前谁敢自称缺德？……
　　青丘怒吼, 周身泛起了红色的火光。
　　鼠群里起了一阵骚动，扑上来厮打的也明显开始瑟缩。
　　青丘周身的火光更盛, 将他的一身白毛都映成了亮丽的橘红色。从远处看, 好像大狐狸整个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