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童怜所说的那样,童府中的大多数好东西都是季越赐的,而那些送出去的东西,季越又怎么会百般惦记。于是季越近乎是脱口而出道:“不若就让掌印每隔几日便来宫中小住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让童怜久住宫中,但是季越也知道自己若是这么说童怜定然是不会答应的,与其让童怜一直住在宫外,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能看见童怜,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折磨难捱了——至少每个月都还有几天的盼头不是么?
可正如季越所想的那样,若是他所说的是让童怜住在皇宫,别说是童怜自己答不答应,如果被那些朝臣知道,他们肯定都会每日拼死上谏,巴不得让季越处死童怜这个奸臣才好,可现在季越这样说,童怜反而没那么好拒绝了。
这边童怜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绝,可苍布却像是一会儿有什么要紧事儿一样,一直在小心催促着童怜。童怜被这么两向进攻,头一热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在自己点头后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然而落子无悔。
看见童怜点头的那一瞬间,季越立刻将那些帝王威仪抛之脑后,若不是顾及童怜身边还有个苍布,童怜丝毫不怀疑眼前的帝王会直接冲上来将自己抱在怀里。
事情毕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他就算是想反悔也没了余地,后悔之余童怜只能将自己原本想说的事情说下去:“端阳长公主所中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毒药,按照童府中的医师所言,只是些江湖常见的东西。”
季越听着视线也不自觉落在了苍布身上,他当然知道童怜所说的府中医师并不是苍布,但是姜之渔不在这儿,医治季澄颜的人也就只有苍布了。他看着苍布,微一台下巴,说:“你便是医治皇姐的大夫吧?你来说说。”
苍布被点到名,往前站了一小步,下拜道:“草民遵旨。草民今早收到了姜大夫的回信,按照上面所写方式给长公主下了针,期间并无任何疑问,只是有一点草民心生疑虑。”
季越不耐烦地吸了口气:“说。”
听出季越语气中的不耐,苍布说话的声音也快了几分:“姜大夫在心中将长公主所中的毒的方子写出来了,其中一味药草气味明显,是以很好辨认,而长公主房中正好便有那一味药材的香气。”
若是说原本季越还有些不耐烦,那么在听到这话到底时候他心中的不满便一点点被扫去。季越皱眉道:“是什么药材?原本又有什么用。”
“是白扣,又名白蔻仁。这药材原本是滋补之物,也有人用它去味。只是它却是那道药方中必不可缺的一味药材,更甚者可以说是因为有了白扣,所以那道药方才有了毒性,让人会在不自觉中昏睡过去,长眠不醒。”苍布说。
如果说所需要的是比较罕见的药材还好说,他们尚能根据各个药铺的进货以及出售情况挨个排查,可白扣……
就算季越对医术与药材毫无了解,他也知道白扣是个再常见不过的东西,甚至有不少厨子厨娘在做菜时也会用到白扣。
季越在脑中将所有可能都过了一边,但是最终仍然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自己想出答案,反而转头问向童怜:“掌印这事你怎么看?”
童怜也才知道这件事,见季越此刻来问自己,他也还是一头雾水,思考犹豫半晌,只能道:“陛下可知侍候的那几个宫女先前都接触了什么人?”
早在将她们派去别庄之前,季越就再三嘱咐过孟苋一定要选老实的。于是那些小宫女都是从各个地方随机挑选出来的。在一起去别庄之前那三个小宫女间甚至互不认识,后续又有孟苋时不时的敲打,自然也没人敢再和其他人接触。
季越微微摇头,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怔。片刻后,季越突然道:“怜怜,你还记不记得林锦榆先前说了什么?”
因为是突然想起的,季越一时间也没再和童怜客气,反倒直接用了自己更加习惯的称呼。不过苍布也是知道季越与童怜先前有多么要好的,是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有一种这样的称呼他更习惯适应的错觉。
只是被这么称呼童怜的童怜却是不自觉皱了皱眉,不过他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于是并没有在称谓上过多在意,只是顺着季越的话,回忆了一下昨天林锦榆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端乐长公主买通了公主府的婢女,端阳长公主愈发嗜睡,可他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童怜一边回忆一边道。说完,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一句“怎么了么”即将出口,可就在第一个字才说出的那一刻,童怜立刻明白了季越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苍布问:“苍布,姜之渔可在信中说了那个药什么时候会发作么?”
苍布此刻还有些茫然,他回忆了一下信中内容,点了点头说:“说了的,只要喝了药自然不出半日就会发作。”
“若是分批量一点点给人喝下呢?”季越又问。
苍布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不会的,只要一次不饮下一定的计量,最多只是夜里睡觉会睡得更沉些,就算一直那么喝下去,也不会到让人昏睡不醒的地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有问题便已经很明显了。而苍布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季越与童怜追问的原因。
两人得到答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一点儿不可思议。
林锦榆和季澄颜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之前祭祖季澄颜中毒时林锦榆的担忧也不似作假,那么林锦榆为什么说谎便格外引人深思了。是为了栽赃给季婕欢,还是被别人引导着,觉得他手上的证据不足以指正季婕欢,让季越相信他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这一切除去林锦榆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答案了。
季越深思了片刻,好半晌后爱继续道:“这几日我们便先当做不知情吧。皇姐现在已经醒了,身边也有暗卫保护,应当出不了什么意外,待她好些了,怜怜你随我去一趟别庄。”
“微臣接旨。”童怜弯腰行礼道。
吩咐完,季越看着苍布便越发觉得不顺眼了,左右现在正事已经交代完毕,季越也就不愿再瞧见这小书房中多出一个人,直接对着苍布道:“苍布你先出去吧,朕有些事要单独同掌印说。”
虽说苍布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只觉得季越是有什么不能同自己明说的事情要与童怜商讨,再加之自己的身份在两人之间也确实尴尬,是以行了个礼也就出去了。
在季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童怜就已经猜到了季越安得到是什么心,眼见着苍布退出小书房,童怜也不自觉开始紧张,一点点将头低下再低下。
于是他就听见了季越调笑的声音:“掌印的头若是再低下点儿,怕是都要贴到胸膛上了。”
闻言童怜没法,只能将头又抬起了些,只是一直保持着一个低头的模样,不愿去看季越的脸。
“怜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当初你同我说的。”季越笑着起身,走到童怜面前大约两步的位置停下,“此处只有我们,掌印可愿抬头看看朕?”
第241章 套路
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龙涎香气,童怜近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可就是这两步让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不自觉腿一软,眼瞧着就要往后方倒去。
“小心!”季越手快过脑子一步,直接将童怜拉入怀中。
两人胸膛相贴,单薄的衣物根本没办法隔绝双方越跳越快的心跳,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在他们的耳膜上,一声声有力且短促。相拥的时间因为被彼此的心跳影响而被无限拉长,呼吸在咫尺间交换着。
最终还是季越率先反应过来的,只是他瞧着童怜没有其他反应,更无不满于是并没有将人放开,只是维持着与先前一样的动作。
然而动作虽说是固定了,可他的思绪却不由越飘越远。
怜怜好像瘦了,连腰都细了。他身上的药香味淡了些,估计这段时间姜之渔不在府里,便没了人督促他喝药。季越心想。若是他回宫中居住,自己怎么说也要让人好好给他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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