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一只手死死握着童怜的手腕,一字一顿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他们是想杀了你是不是?”
童怜从未见过季越的这幅表情。不……他是见过的,在那次令他觉得无比难堪的交锋中……
随着记忆一并而来的痛楚感让童怜止不住浑身发抖,他想挣开季越的手,只是就如同上次那样,自己所有奋力的挣扎对季越而言都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影响他分毫。
童怜不自觉地闭上眼,努力忽视身上隐隐的疼痛:“陛下,您可否先将我放开。”
“童怜你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季越自然感觉到了童怜的挣扎,只是此刻他的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无形地大手随意揉捏着,心中是道不尽的酸涩。
知道季越定然要在自己这儿得到些答案才肯罢休,童怜深吸一口气,回:“是。”
即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见它们从童怜口中说出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季越完全忘了童怜先前的话,手上的力道甚至还加大了几分:“你又要拿自己去当诱饵了么?童怜,在你心中,我到底是有多不堪大用,所以才让你一次次以身涉险,换取一个你自认为最好的结果?!”
童怜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早年的经历早就让他学会了自己孤身一人承下所有,与其说是他觉得不去与旁人商讨,倒不如说是童怜不知应该如何依靠别人。
察觉出季越逐渐攀升的怒意,童怜敛下眸子不去看他,动了动被他紧攥着的手腕轻声呢喃道:“陛下,我疼……”
只一句话就让季越卸去了全身的力道,他松开了童怜的手腕,看着上头明显的红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生气。种种情绪之下季越上前一步,直接将童怜抱入怀中:“童怜、童掌印,我没有你想象以为地那么没用,你也相信我一下好么?”
听出季越语气中的无助,童怜微抬了抬手,可在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将人抱住,只是轻拍了拍他的腰间,从季越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还请陛下肯许。”童怜弯腰行礼道。
原本好不容易的火起在听见童怜的话时再次升腾而起,季越看着隐入袖口的那一抹红色,直接被气笑了:“童掌印既然这么有自己的想法,朕肯许与否又有什么差别。不若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将着龙袍玉玺直接传于掌印,让童大人来做这南朝的君主算了。”
童怜也知道季越所说的只是气话,于是便没有回应,殊不知就是他这软硬不吃的姿态,反倒让季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孟苋!”季越不再去看童怜,转而对着在殿外候着的孟苋道,“去将坤宁宫收拾出来,请掌印过去!”
闻言别说是孟苋,就连童怜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坤宁宫一直都是皇后的寝宫,是无论童怜何种身份都不应当住进去的。
然而就是这呆愣的短短一息,季越更是不悦:“怎么,是朕的话不管用了么!”
孟苋哪儿敢与季越对着干,见季越生气了立刻就应下了,他看了一旁的童怜又小心翼翼地问:“这……掌印且随奴才来。”
童怜也知道孟苋这么说只是不想自己再和季越起冲突,只是他微微摇头谢绝了孟苋的好意 。
原本孟苋还准备再劝两句,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季越便冷笑道:“你且去吧,掌印比你还了解怎么去坤宁宫呢。”
季越这话不假,毕竟童怜确实比孟苋更先在季越身边伺候,比起自己童怜对坤宁宫的了解只多不少。既然季越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孟苋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劝童怜,于是便弯着腰退了出去。
待孟苋离开,童怜对季越道:“坤宁宫是皇后居所,就算陛下想将微臣困在宫中,也不应当让微臣住在那儿。”
季越直接无视了童怜,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着桌案走去,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批阅起来。
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只是气氛却没比先前融洽,反倒更多了点儿火药味。
“陛下,微臣告退。”终于,童怜不再准备与季越这么耗下去了。
眼见着童怜准备离开,季越立刻将手中奏折合上,抬眼冷冷地看向童怜:“站住。既然掌印不愿去坤宁宫小住,那不如一会儿与朕一起回养心殿吧。”
如果先前让自己住坤宁宫,童怜还能努力安慰自己,季越是觉得自己在坤宁宫所居住的时间最长,可当季越说出现在这句话的时候,童怜却是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了:“季明安!”
见童怜生气,季越反而笑了:“原来掌印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唤朕的表字。”
“季明安你在胡闹些什么!”看着季越一副纨绔模样,童怜只觉得无比荒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越问:“掌印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出朕先要做什么么?”
童怜当然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季越的作为不可理喻。
“怜怜以前就是与我住在宫中的,现在搬回来陪我有什么不好的?”季越浅笑着走向童怜,像年幼时那样说话时牵着童怜的小指,还略带顽皮地轻捏了两下,“我不会限制怜怜的行动,不会让人把坤宁宫围起来,更不会不允许别人来看你。他们无论与你说什么我都会当做完全没听见。只是你不能出宫。”
季越说:“我们就像是以前那样,我每天都去找你,好不好?”
季越每多说一句,童怜的眉头就皱紧一分,等季越说完童怜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甩开了季越的手,说:“不好,陛下是打算学先祖藏娇么?”
原本季越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在童怜说完后,他轻声重复了两边,抬头笑道:“藏娇么?我喜欢。”
相较于季越,童怜反而要被气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皇帝居然在这会儿这么不知分寸:“季明安你可真是……”
童怜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说辞,深吸一口气,拂袖道:“不劳烦陛下,微臣自己会去坤宁宫,只希望陛下能说到做到。”
童怜的意思本是希望季越遵守先前所说的,不要听自己与其他人的交谈,只是他说得含糊不清季越便理所当然将他理解成了,每日都要去寻他。
季越:“当然,怜怜在宫中等我便好。”
只听这回答,童怜就知道季越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他现在着实有些心力憔悴,便也懒得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童怜离开御书房不久,孟苋突然走到季越身边小声道:“陛下,秦王求见。”
下意识地,季越皱眉看向孟苋,见孟苋不可见地将腰弯得更低了,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猜测。他放下手中朱笔,开口道:“请进来吧,再上两杯热茶来。”
见季越没有立刻生气,孟苋稍空了口气,低声道:“是。”
季青和来得很快,匆匆行过礼,立刻道:“陛下可是将童怜留在了宫中?”
“是。皇叔何必如何大惊小怪?”季越答。
看着季越这事不关己的模样,季青和又道:“童怜负责了这次谈和,若是如巴尔特长时间未见到他,起了疑心怎么办?”
季越说:“皇叔这话着实有趣。你我皆知应下如巴尔特所说的前提不过权宜之计,我们也寻到了应对之法,既然如此他是否起疑又何必在意?”
知道不可能糊弄过去,季青和也就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就算你要将人留下,随便让人打扫个宫殿给他便好,又为什么要让他住到坤宁宫去?你明知坤宁宫是历代皇后的住所,陛下现在甚至还未娶妻,如何能让童怜住在哪儿,以后的皇后若是知晓又会怎么想?”
“因为我喜欢他啊。皇叔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季越笑着回,“若以后皇帝还是我,那南朝便不会有皇后,只会有童怜掌印,能住在坤宁宫的,也只有他而已。”
第204章 旧地
离开养心殿后,童怜并没有直接去坤宁宫反倒转身去了冷宫。先前被命令了跟着童怜身后的小太监好几次想开口,可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胆子上前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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