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全都性转了[快穿](69)
宜青呛了一口糕点的碎末,殷凤似乎早有预料,将手边的热茶也递给了他。就着茶水将糕点吞下,宜青的嗓子还有些发哑,他瞪着对方道:“贵妃?!”
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位分最高的便是四妃;四妃之中又以贵妃为首。若是皇帝当真封了他作贵妃,往后苏德妃与韩淑妃见着他都要弯腰行礼了。
“怎的突然要封妃了?”宜青道,“我连个昭仪的位子都没焐热呢。”
殷凤道:“见你起早累得很,免了晨昏定省,你还不乐意吗?”
宜青双手撑着椅背挪了挪身子,还没坐上贵妃的位子,就提前开始觉着烫手了。从前他的位分还没升,不过是搬进栖凤宫,就引得苏德妃杀上门来,若是坐了领了六宫之首的贵妃位,还不知会招惹来多少明刀暗箭。
不过殷凤对他的宠爱向来都是明晃晃的,好似有意要让旁人看见。住进这栖凤宫便是出格的举动,再有那日日不绝的赏赐,如今又要封他做贵妃,也不足为奇?
栖凤宫里的主子还没应下,侍从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皇帝说话时并未隐瞒着众人,封妃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座栖凤宫。
宫人们不能高声议论,但彼此之间递个眼神、挤挤眉毛,都是在互相道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宜青若是被封了贵妃,他们在其余宫人面前可不也能横着走了?
宜青揉了揉眉头。他的指腹压着眉角,就被一只更温暖干燥的手掌包住了。
殷凤学着他给自己按揉的动作,放轻了力道,在他的眉角打着旋儿按了几圈:“那么多赏赐你都受着了,再做个贵妃玩玩儿又有何不可?”
宜青面上一热,移开眼去。
他的视线转开时恰好对上了清渠,清渠似恼似气地戳了戳自己的心窝子,朝他比划了两下。
“看他作甚?”殷凤托着宜青的下颌,迫使他专注地看向自己,“答应不答应,你说句话儿。”
同你说了也是白说,天底下都不会有比你更好运的人了。
宜青忽的想起了清渠先前同他说的两句话。或许这话说得也没错,旁人需要一再谋划算计的事,他几乎什么也没做,就都占了个全。
他在宫中唯一努力过的事,便是在皇帝观赏胡商献宝的时候出现在了对方面前。要说是那狼狈的一照面,就引得了皇帝的注意,他自己也不会信的。可之后无论是被传侍寝,还是搬进栖凤宫,或是如今要被封妃,全都是皇帝主动的。
他不曾做过什么,因此受之有愧。
殷凤见小麻雀呆呆的,像是被他这番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忙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安慰道:“真要害怕那便算了一一”
宜青捂住了他的嘴,坚定地摇了摇头。
皇帝虽然不同他说,他也能猜到这后宫的局势多半与前朝息息相关。既然对方都通盘谋划好了,他不说能有多大助力,至少不能带来麻烦。
“你想我做,那就做吧。”宜青小声道,“贵妃听来还威风呢。”
81、宠冠六宫15
上元节大宴。
朝中三品以上的文臣武将都被相邀与宴, 设宴的御花园中满目朱紫,倒叫凌寒初绽的梅花失了三分颜色。朝臣们各自入座, 寒暄之外,目光纷纷落在了上首的坐席上。
往年宫宴摆在上首的均是三张坐席, 皇帝居中,德妃与淑妃一左一右随侍其旁,可这回却只安了两张坐席。
“这……是要恭喜韩兄了?”一名与韩家交好的官员朝身侧的韩家家主拱了拱手。上首的坐席由三张变作了两张,定然是往年斗得旗鼓相当的两位妃嫔中有一人失了势,又或者有一人朝更高位迈了一步。
韩家家主老神在在地望了他一眼,淡然道:“何来的恭喜?”
那官员颇为尴尬。他也算个消息灵通的,知晓近来苏德妃被罚禁足宫中, 能得势的自然只有韩淑妃。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看韩家人的态度,不像是有喜事落在了这家。可难道还能是苏家……武将坐在另一侧,那官员却是看不清苏家人的神色了。
钟鼓之声齐鸣,正是皇帝入席了。
那官员跟着众臣一同下跪, 视线却悄然越过此起彼伏的背脊, 大胆地看向了上首。
他先是看见了那身明黄色的皇袍,思及皇帝的威严,立刻移开目光朝两侧瞥去。这一瞥,却是瞥见了穿着竹青色长衫、云鬓微摇的韩淑妃。官员心中立时大呼不妙,这韩淑妃都被打发坐到了下首的位子,想来是在和苏德妃的争斗中落了下风,他在韩家人面前提起这档子事, 可不就是戳人家痛脚吗?
他一边摇头,一边跟着众人一道直起身子……
苏德妃怎的也坐在下首?
官员定睛看去,虽然褪了金钏玉钗,穿着也是难得的素色,可那与韩淑妃相对而坐的确是苏德妃无疑。这两人都坐在了下首,皇帝身边的位子又留给了谁?!
同样吃了一惊的绝非只有他一人。反观场间,神色最镇定的只有苏、韩两家的家主。因着家中有子辈在后宫为妃,两人对宫中消息所知颇多,至少明白那个坐在皇帝身边的人姓甚名谁,又是何来头。
两人遥遥相望,没作出什么显眼的动作,但都敏锐地嗅出了一股同仇敌忾的味道。两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借由心腹下手之口通了气,约好在散宴之后私下会面。
殷凤坐在高位,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朝臣的暗流涌动,一心关切地询问着身旁头一回参加宫中大宴的人。
“吃得惯吗?”
“让他们温好了再端来,凉着吃了伤身。”
“这样不许多吃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竟还毫不忌讳地用自己的银筷夹了吃食,递到对方嘴边。
宜青抬眼看了看他。参加大宴要穿上厚重的礼服,他头上还顶着个几斤重的玉冠,脖子几乎都要被压弯。为了少受些罪,他自坐下起便闷声吃食,也不抬头或斜眼,这还是头一回正眼瞧了皇帝。
皇帝打扮得自然也很隆重,明黄色龙袍绣工精美,一针一线都像是画上去似的,胸前那只五爪金龙几欲腾云而飞。
“这身衣裳好看。”宜青道,“就是穿着麻烦了些。”
早晨他是眼见着皇帝换上这身衣裳的,一层又一层,跟裹粽子似的将人包了起来。要不是皇帝身形修长、精瘦,恐怕都能被衬成了个胖子。当然他换上自己如今穿着的衣裳时,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殷凤见他吃了自己夹的菜,才笑道:“穿着是麻烦了些,脱下时便不觉着了。”
周遭有伺候的宫人,但此时离两人都有几步之遥,皇帝这话说得又轻声,只有宜青一人听了个分明。他不敢相信在满朝文武面前,对方当真能说出这种无道昏君口中的话,眼中写满了震惊与讶然。
殷凤倒是见怪不怪了。
无论宜青用什么样谴责的眼神看着他,或是朝臣们想来也知道无甚好话的纷纷议论,似乎都不能阻止他向昏君的深渊坠落的决心。
一场大宴下来,起初还小心窥测的朝臣都已然有些倦了。皇帝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不管是愤怒的,失望的,还是和善的,带着规劝意味的,只有当众臣的视线投向他身边的宠妃时,他会还以更亲密的举动、更温和的神色……
即便皇帝在宴上说是要为这人建酒池肉林,朝臣们也不会觉得离奇了。他们看见的根本不是英明有为的一国之君,只是个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的凡夫俗子。
故而在皇帝挥手让近侍宣读圣旨,封了那人作贵妃时,群臣也未曾吱声。只是散宴之后,与苏、韩两家有些私交的臣子,都状似无意地三三两两凑到了一块儿。
如今他们也可算是唇亡齿寒了。
且不管两家当初如何明争暗斗,在前朝后宫为自家子辈铺路时又互相算计了多少回,要他们目睹触手可及的果子被人横插一脚夺走了,他们决计都无法接受。
这一晚,注定有许多人无眠……
殷凤睡了个好觉。当第一缕晨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立刻睁开了双眼,习以为常地将搭在自己胸前的一只胳膊轻轻地拨开,悄无声息地翻身下了床。
“陛下,衣裳都备好了。”钱公公早得了吩咐,今日不论如何都要唤陛下起身上朝。他已做好了撞破皇帝好事、被怒喝一番的准备,好在皇帝自个儿起来了,不需他见着什么尴尬场面。
他极有眼色地不去窥探寝宫内,伺候皇帝换上了朝服,只问道:“不用唤贵妃起身么?”
殷凤笑道:“不必了,由他睡着。里头也先别收拾了,免得吵着他。”
“喳。”
钱公公将话传了下去,跟随在皇帝身边,向前朝大殿走去。他看出皇帝今日的心情格外地好,不长记性的钱公公难免又浮想联翩,从“里头也先别收拾了”一句话上,就想到了诸多暗香浮动的画面。
他默默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快步跟上皇帝。
早朝时,群臣例行汇报着杂务俗事,殷凤听得无趣,将几个无病呻吟的臣子好是训斥了一番,换了一侧倚着,冲钱公公摆了摆手。
钱公公拖长了嗓子道:“有事禀告,无事退朝一一”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越众而出,在大殿中拜倒,以额触地道:“臣,有事要奏。”
殷凤坐直了身子,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站在文臣与武将两列之首的二臣。他早料到该有人替这二人发声,却没想到会是这个老臣。
“孙监正有何事要奏?”
钦天监监正孙无方,而今已九十有二,在朝中可称人瑞。念他年老力衰,皇帝允他上朝时以车辇代步,在殿中也可不必跪拜行礼。
能得此殊遇,除了他的寿数,还因着他也算是本朝的功勋旧故。在殷凤尚年幼时一眼相中了他命格非凡,奠定了其帝王之业的,便是这是孙监正。
孙无方颤巍巍地直起身,道:“臣有本要奏一一”
“臣昨夜夜观星象,见一陨星自西而东落入斗、牛之分。”
“今晨得闻江南三州地动,有群鸟数万投入淮水而死……”
此言一出,群臣震悚。阴阳灾异之说本属无稽,信者有,不信者亦不在少数,但因本朝开国君主身负“凤命”的命格,朝臣中还是以信者居多。陨星坠落、三州地动、群鸟投水无疑都是极为严重的灾异,往往昭示着天下将有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