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么晚了?”陶然道,“那我得走了。”
闻言,祁予霄手臂不动声色地收紧几分,“去哪?”
“我要去做兼职。”陶然坦然回答。
祁予霄眉心皱起来,他知道陶然是要去赚赔偿的钱。
“你去做什么兼职?”
“我去gay……”陶然的嘴巴比脑子反应还要快,立即脱口而出。
等脑子反应过来,他瞬间哑声。
不对,他不能让祁予霄知道他在gay吧打工。
要是知道了,他之前的直男谎言不就自然而然地暴露了吗?
在祁予霄疑惑探究的眼神注视下,陶然惊惶地后背冷汗直冒,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重复,“gay、gay……”
“给人打工?”
第34章
祁予霄:“?”
陶然也知道自己是在答非所问, 他心虚地垂下眼睛,咽了咽口水,解释:“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兼职, 嗯,是这样的。”
祁予霄没有说话,陶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忍不住瞄了好几眼他。
祁予霄的手依然搂在陶然腰侧没有拿开, 沉默少许, 他问,“离学校远吗?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陶然赶忙摆手拒绝,“我和我同学一块去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祁予霄探究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着陶然, 仿佛在思考他话语的真实度, 对于心虚撒谎的陶然来说堪比凌迟。
良久,他沉声开口应, “好。”
陶然松了口气,掰开了祁予霄的手,飞快地从他的腿上站起来。
“那、那我先去上班了。”
陶然视线微微从祁予霄的眼瞳挪下,落到他眼睑下的黑眼圈处,于是他又出声,“等一下。”
祁予霄看着陶然踩着爬梯攀上他自己的床, 但身体没有坐上去,而是猫着腰探进床窝里, 把某个东西拖出来——熟悉的明亮黄色身影露了出来。
陶然将海绵宝宝抱枕拿了下来,落到地板站稳后,双手递给了祁予霄, “这个给你。”
祁予霄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是陶然抓起海绵宝宝的一个角,凑到了他的鼻尖下,声线清亮柔软,轻轻地问,“你闻闻,是不是又变香了?”
玩偶果然又透出了一股淡淡的洋甘菊香味,祁予霄颔首,“嗯。”
陶然:“你走的时候床是空的,我怕它孤单,就擅作主张把它拿回我的被窝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祁予霄:“这本来就是你的玩偶,你想拿就拿。”
“嗯,和我睡了一个多星期后,它就又变香了。”陶然rua了一下海绵宝宝的头,再次递给祁予霄,“现在给你用刚刚好。”
祁予霄目光在玩偶上稍稍一落,然后又投向了陶然。
陶然脸庞白净,双唇抿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颊边浅浅陷下一个梨涡,看着他的眼神十分真挚纯净。
祁予霄喉道收紧,心脏的某一角被触击,柔软地塌陷下去。
原本郁闷的心绪在触及陶然的笑容之后,一点点地消散。
“……”
*
但祁予霄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陶然最近的生活,几乎被兼职给占满了。
如果是平时,没课的时候陶然都会呆在宿舍里,而现在,他在宿舍一整天都很难看见陶然的身影。
听陶然说,最近兼职的地方生意很好,所以老板让他只要没课的时候都尽量过去帮忙。
不过再忙,陶然每天晚上十点半都会准时回到宿舍,回到宿舍也不能闲着,要完成一些专业课作业,弄完后才能洗澡洗漱。
洗澡出来之后,陶然看到祁予霄在阳台上站着,探了探头看向宿舍里,开着灯,但是下面已经没人了,卓强和苏家良都上床玩手机去了。
陶然又看了看祁予霄,被浴室水汽濡湿的睫羽扑簌着,问他:“要抱一下吗?”
祁予霄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是他看到了陶然小脸上写满了疲惫,心不忍打扰,“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但是他这个室友实在过于善良。
陶然十分关心祁予霄的睡眠情况,扬起一双氤氲着水汽的柔亮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问,“不抱会不会睡不着吗?要不还是抱一下呢?”
祁予霄心尖微动,纠结几秒,最终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接受陶然的友好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陶然晚上回来收拾一番去洗澡时,祁予霄总会在阳台上等着他出来。
然后趁着室友都在床上,拉上床帘后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两个就在阳台上拥抱。
不过持续时间并不长,只有十分钟。
理论上说十分钟并没能让祁予霄汲取到令他满足的香味,但是十分钟已经是陶然的极限了。
陶然白天在上课和兼职中兼顾,晚上结束工作回来的时候早已筋疲力竭,洗完澡出来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而且他们每次在拥抱的时候,都静静地不说话。
陶然又乖又安分地任由祁予霄在自己的发丝间、脖颈处的地方不停触碰嗅闻。
周边的空气很安静,祁予霄的怀抱很温暖,渐渐地,他的大脑便变得模糊沉重,脑袋一歪靠在祁予霄的肩上,站着睡了过去。
卓强和苏家良见陶然每天都这么辛苦,于是也纷纷好奇陶然到底在做什么兼职。
但是每次都被陶然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了。
祁予霄在某次陶然不小心说漏嘴中,得知他兼职的地方离学校有半个小时的公交地铁,于是提出晚上的的时候可以去接他回来。
陶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因为香味摄取量不足,心里的不满日积月累,逐渐化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漫长的一个星期中,唯一一次有被满足,还是陶然晚归半小时的那天晚上。
陶然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回来。
宿舍已经熄灯了。
祁予霄站在阳台上,高大挺拔的身躯浸泡在夜色之中,感受着冷风的吹拂。
玻璃门留了条缝,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宿舍门响起解锁声。
陶然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到宿舍里,发现里头一片漆黑,以为室友都已经睡了,于是脚步很尽量地放轻。
打开衣柜摸索到了睡衣,陶然又轻声轻脚地走到了玻璃门处,发现门刚好留了一条缝,于是他贴着门框,一点点把身体挪了出去。
终于出到阳台,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陶然还没松口气,一转身,直接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陶然被吓了一大跳,瞳孔震颤,直到听见头上传来祁予霄那被夜风浸得沉冷的声音,“是我。”
“……”陶然明显还没有缓过来。
因为刚刚是小跑着赶回宿舍的,他如今还没喘过气,嘴唇微微裂开一条深粉的缝隙,抬着一双潮湿水亮的眼睛看向祁予霄。
他身上冒了层汗,鬓角被浸湿,汗液漫延汇聚成一颗汗珠,顺着下颚线流到了下巴处,在重力下摇摇欲坠地垂荡。
祁予霄的眸色比夜幕还要黑沉,他用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捻了捻陶然的下巴,将那颗汗珠拭去。
像是揉破了一颗裹着香味的凝珠,空气中洋甘菊香味爆散弥漫,比过往的每一天都要浓郁——甚至今晚他们都没有抱在一起。
鼻息间尽是那股熟悉的香味,祁予霄眼底漾开一抹满足,轻声问,“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陶然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小声地解释道:“今晚忙的有些晚,然后回学校的公交已经下班了,只能走路,想快点回来就走快了一点”
因为打算要去洗澡,陶然已经将外套脱下桌上了,他里面穿着一件有些修身的长袖,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
因为小跑回来的,他身上汗意盈盈,白色薄软的布料被汗水浸湿,透明黏腻地贴在身上,一缕月光幽幽泄落在阳台地面,将他那如同两刃弯月的纤瘦腰线映得若隐若现。
祁予霄呼吸微滞,目光从陶然的腰缓缓移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脸庞和脖颈也沁出了层薄汗,泛着细白莹润的光泽感,宛如一件上成的甜白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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