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接通,“喂?”
“柏续!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章长宁的声音,与此同时,背景音掺杂了一些酒杯相撞的声音。
柏续眉心微蹙,“长宁,你在哪里?”
章长宁如实说,“我在酒店主厅的五楼酒吧,你、你来陪我喝两杯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
章长宁的尾音拉得有些长,听上去像是有些醉了。
“对了,你别让三哥跟过来!我、我……”章长宁闹了个大舌头,“我们不带他玩!”
柏续无奈,“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商延枭正好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柏续起身,“怎么了?”
柏续实话实说,“长宁刚通过酒店内线打电话给我,这会儿在酒店内的酒吧,我感觉他有点喝醉了,不放心过去看看。”
商延枭接话,“那我陪你。”
“你先别去了。”
柏续想起章长宁的交代,“我感觉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搞不定再电话联系你?”
酒吧在酒店内部,走过去也很方便。
商延枭想了想,“好吧,有时间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
柏续随手穿上了外套,出了门。
毕竟是在酒店内部,五楼的酒吧是一个纯安静喝酒的静吧,环境完全不嘈杂,这个点,喝酒的人不少。
柏续心有所感,视线往角落里面搜寻,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处角落的卡座上发现了正在喝酒的章长宁——
他今晚戴了一顶小猫帽子,从背面看上去,帽子上的猫耳朵还一颤一颤的,还挺吸人眼球。
柏续快步走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宁小少爷,怎么又一个人喝上了?”
章长宁抬头,沾着醉意的视线对准了好友,他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了啊?坐!”
柏续坐下,“喝多少了?”
章长宁笑得很漂亮,比出自己的小拇指尖尖,“一点点。”
“瞎说。”
柏续见桌上快要见底的威士忌特调,更察觉出了章长宁藏在笑意下的苦涩,“长宁,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章长宁将留好的酒递给柏续,“我很好啊,你陪我喝点?”
柏续也不拒绝,“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跑到酒吧喝酒了,后来还是被章医生带着离开的。”
“……”
章长宁眼里的笑意淡了些,扭头避开柏续的视线。
柏续饮了口酒,“长宁,你这次偷跑出来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没,真没有。”
“那就是和章医生闹别扭了?”
“……也没有。”
柏续眸光深了深,干脆换了种问法,“上次在商祈顺的订婚宴上,你在洗手台前是不是有话想要和我说?”
“……”
章长宁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会儿他刚准备开口坦诚,就被临时进入卫生间的商祈顺打断了。
柏续将酒杯轻轻搁在桌面上,“长宁,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看人很准?”
章长宁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盯着杯中的酒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久到他的嗓子眼被酸涩的情绪一再堵住。
“长宁?”
“柏续。”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章长宁终于舍得打破内心的桎梏,试图找寻一个宣泄口,“柏续,其实我是章家收养的孩子。”
第076章
“……”
这柏续似乎觉得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内心早已经有了猜测,但得知真相的他还是震惊了一瞬。
酒吧人来人往,但很少有酒客往他们的角落里走动。
章长宁攥着已经喝尽的酒杯, 侧眸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坐在酒吧聊天的时候, 你觉得我和我二哥长得不像?”
他摘下自己毛茸茸的小猫帽子, 露出那头天生的小卷发, “你看, 这也不一样。”
他们不是亲兄弟,他更不是章家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外貌上的相像呢?
柏续眉心微蹙, 心间凝上一丝歉意, “长宁,抱歉, 我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有意的。”
怪不得, 那时候会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失落,他还以为是错觉、没有多加在意。
章长宁笑着推了推他, “你干嘛道歉啊?我又没怪你的意思, 从小到大,我听了太多了这样的话。”
柏续张了张嘴,难得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继续话题。
章长宁主动说,“其实他们都不知道, 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章家亲生的孩子。”
不仅知道, 而且他还偷偷捡了头发去检测过,彻底确认了这事。
“我爸妈、我两个哥哥, 甚至还有三哥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但我天生聪明,记得可多了。”
后半句话,带着他独有的那点骄纵,却暗藏着说不出的伤感。
“柏续,有些事情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年,可我就觉得可以信任你,可以把什么都说给你听。”
章长宁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会特别信任才认识不到一年的柏续。
或许是因为对方曾经同样是被柏家领养的孩子,又或许人对人之间信任是天生注定的。
“嗯,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柏续给出回应,打算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章长宁将剩下的酒液倒入了自己的杯中,一饮而尽。
在酒意的催促下,他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其实章家之前丢过一个孩子。”
柏续一惊,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商延枭昨晚才说过的话——
“长宁从小就是被章家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哪怕是他出国留学,章家都给他聘请了专门的生活助理和贴身保镖,确保每天的日常起居和出行平安。”
“……”
原来是因为丢过孩子,所以才对章长宁看管得这么严格?
“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章长宁深呼一口气,“我这个名字,原本是属于真正的章家三少爷。”
柏续眉心微蹙,“……怎么丢的?”
章长宁摇了摇头,“我知道得不是很详细,偷偷打听了一些,好像是当年请的月嫂出了差错。”
对方带孩子去医院打预防疫苗时,被两个人贩子合力“抢”走了,然后从此就没了踪迹。
“我妈因为这事大受打击,一度患上了抑郁,家里老人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我爸很长一段时间顾不上公司的事务,不断地游走在各个城市、各家儿童福利院,大概是一有点飞吹草动就去找。”
就这么持续了快两年,直到他在福利院看见了不满四岁的章长宁。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但我就是很幸运的那个人。”
章长宁眸底蕴出水光,本该早就淡忘在深处的记忆却很清晰,“我记得他蹲下来和我说,愿不愿意喊他一声爸爸?”
“我喊了,然后他就带我回到了章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房子……”
年轻时的章夫人温柔又漂亮,只是一见到他就哭得泣不成声,章老夫妇同样对他关怀备至,每天都变着法地哄他开心。
“还有我大哥,二哥。”
“大哥高高壮壮的,对我特别特别好,我有时候小孩子心性上来了,他都任由我闹,还会主动让我趴在他的背上当‘骑马’。”
虽然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章家大少爷,但柏续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
他忍不住追问,“那章医生呢?”
“二哥?”
章长宁喊出这个称呼,鼻音软了些,“二哥不好,对我可凶了,他、他一开始还不喜欢我,我爸妈说,我从小到大就是喜欢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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