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转头看着许敬承。
没想到这许敬承这样厚脸皮,非要拉他下水不说,还不愿意抹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唐周便又气得瞪了他一眼。瞪了他这一眼,许敬承却又不知为何笑得更开心。
许敬承说道:“你没有上妆,原来是长这个模样。之前见你是人面桃花,明丽惊艳得很。现在是面如冠玉,清绝润雅非常,比之前少一些攻击性的美艳,多几分柔和的儒雅,瞧着更让我喜欢。你这瞪我的这一眼,还真是当真好看。”
明明知晓他们的局势有多危急,这家伙还说着一些直白的话,看来他是真不愿意放过唐周了。又见他一副花孔雀摆尾的模样,死皮赖脸地黏上来。他这样一说,好像唐周真的和他之前有些什么似的。
唐周恨不得将手边的茶杯扔在他脸上。
见了唐周吃瘪的模样,这许敬承哈哈笑起来,诡计得逞怎么不会让他这样大笑呢。只是他这样一笑,又牵动他身上的伤口,许敬承脸上的笑脸,瞬间转变成痛苦至极的模样。
他的表情转变太快,实在是滑稽,唐周本来有几分生气,到底还是被他这表情逗笑了。
许敬承原本还在那疼得龇牙咧嘴,一见唐周笑了,又立即见缝插针地说道:“你笑了,你笑了就是不生我气了。”他说话又快又急,一下子堵住唐周的嘴,“你不说话就是不生气了。”
唐周见他这样,还真是无奈,要说他几句,门外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张慌张急切的面孔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唐周没见过这人,倒是许敬承先说一句:“福宝,你怎么这么慌张?”
这个叫做福宝的小厮一脸惊恐,他惊慌地和徐敬承说道:“不、不好了,爷,老爷出事了。”
唐周和许敬承听闻心中都大骇。许敬承赶忙问:“什么叫出事了?”
福宝抖着声音说道:“我把药带来的路上,路过老爷的书房。就看见老爷的书房里乱作一团,卫喜本来跟在我身边,一见书房里出事了赶紧过去看。我好奇地看了一眼,看见老爷不知道怎么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身边是六姨娘,六姨娘吓坏了。还有一些手忙脚乱的仆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我见形势不好,赶紧过来先告知爷。”
福宝将这话说完,唐周和许敬承都从椅子上站起来。许敬承说了一声:“福宝,随便拿件衣服给我。”
许文斌出事了,唐周哪里还坐得住,要赶紧出门去。结果身后的许敬承说了一句:“等等,等等我——”又是停顿一下才说道:“七婶婶,你等等小侄,我还受着伤呢。”
唐周哪里还管他。喊一声七婶婶就算了,还自称小侄,显得虚情假意,更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欲盖弥彰。
唐周马不停蹄,立马就去书房去看看。许敬承赶忙将衣服随意穿上,一边穿一边也急切地跟在唐周的身后。唐周与许敬承来到书房时,这里面更是闹腾了。
只见许文斌口吐黑血,将他这一身深色的马褂浸透得漆黑。许文斌闭着眼睛,看面色像是命不久矣了。这里面不知何时拥挤了很多人,唐周站在门口,也挤不进去。
里面传来嘤嘤哭声,不知是哪位姨娘在里面哭。唐周怔愣站在这门口,听身后有人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唐周还没来得及侧身,有人拉了唐周一把,才让唐周没被那急匆匆赶来的大夫撞到。唐周更没来得及顾那一只拉着自己手臂的宽厚温暖的手,目光还是直愣愣地盯在许文斌的脸上。
那里面闹成一团,乱糟糟一片,声音也喧嚣。这时唐周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以为老爷让你做填房是逼迫你的,但怎么看你这模样,你不会真心系于他吧?”许敬承这话说出来,唐周一句话都没回答。
那皱着眉担忧看着许文斌的模样,还真是关心极了。许承敬见他这模样,心里真的有点怀疑唐周是不是真喜欢许文斌那老头子。
而实际上,唐周在担心的是,要是许文斌真的出了什么大碍,唯一能够准确告知他关于梁暮芸消息的人死了,他这任务更是完不成了。唐周自然担心极了。
许敬承哪里知道唐周在担心什么,只认为唐周真喜欢他叔叔。他心焦如焚,连他叔叔的情况也不关心,就盯着唐周,要从唐周的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大夫来了之后,给许文斌诊脉。大夫一开始诊脉,所有人都不出声了。刚才那糟乱的场面也消隐,都安静沉默地盯着大夫。
这大夫皱着眉给许文斌诊脉,然后摸着山羊胡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一口叹得在场所有人心思各异。大太太问了一声:“怎么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许老爷的情况有些古怪。”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却又不说了。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着。另外一侧一个身穿红旗袍的美艳妇人说道:“你倒是说啊,老爷到底怎么了?”
大夫摸着胡子,他又悠悠说了一句:“我看许老爷倒不像是生病,像是中毒。”
此话一出,整个地方安静得出奇。
第327章 小戏子08
坐在上座的女性雍容闲雅,眼神之中却又透露出几分凌厉。她将茶盏搁置在身侧,发出清脆的声响。跪在下面的瘦弱女人身躯一抖,在她还没有发话之前,这女子半句话都不敢说。直到大太太说了一句:“说吧。”
跪在地上的女子才又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听闻老爷回来了,便想来见老爷一面。带了老爷最喜欢的酥饼过来,我想着老爷在外劳累一天,应该是想吃些甜食的。老爷也确实喜欢,吃了两个。我正与老爷说着话,就,就——”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在这里的人全都知晓了。
这女子正是那年纪最小的六姨娘,说完这话,她慌忙地抬头左右看了看,见左右的人都用一副淡然冷漠的表情瞧着她,她更是慌张,眼泪在眼眶里闪烁,依旧鼓足勇气说道:“大太太,您听我说,这酥饼是今早我差春丽去买的,我可没有动过分毫。”
一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来,头也不敢抬,伏在地上,身躯抖如筛糠。声音也颤抖着,哆哆嗦嗦将话讲清楚。
春丽说道:“酥饼是往日都去买的福启楼买的,买来之后奴婢没有拆封过。福启楼的糕点都有一个独特的绳结,六姨娘应该是见着的,那绳结好好在这。奴婢没有动过什么手脚,还望大太太明鉴。”说完,低着头趴伏在那里,小声啜泣着,不敢说话了。
两人将话说完,不吵不闹,就等着大太太发落。只见大太太依旧坐在上首,轻轻端起那茶杯来,用茶盖摩挲着杯沿。
见她这番举动,唐周想起不久之前许文斌也是以此方式来思考。只能说不愧是多年来的枕边人,还真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周围一片寂静,也没有人着急着上前去说什么。看来这宅院还真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逾越之相。此时,垂着眼眸的大太太忽然喊了一声:“小七。”没有之前那几分与唐周说话的柔和,多了几分严肃与威严,这轻声一唤,让唐周从人群末走来。
这时,才是整个许家的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见唐周。
原本还以为能够在饭桌上见见,或者在早上给大太太请安时见见,没想到竟然是在这场面下与众人见面的。在这屋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于唐周身上。
只见唐周从那角落里走来,身上穿着一件素白暗纹的长衫,洁白的儒雅长衫勾勒出他细瘦的身躯。没有过分纤细,也没有过分娇柔。神态自若,面貌清隽,不说倾国倾城之美,却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这样的气质与面貌,却也真的只独有这一份。
“小七,你说说吧。”
大太太说。
唐周说道:“今日老爷要见我,我便去见老爷了。与老爷随意闲谈了一些话语。老爷说他身体困乏,想起被打的侄儿,到底还是有些心软。言说他一日都没有去看望侄儿,又实在有些担心,便派我过去瞧瞧。要说我所看见的老爷入口的东西,也只有老爷身边那碗茶了。我来时也没带什么东西,卫喜是知晓的。”
这事本身就与唐周无关,甚至唐周还是最不希望许文斌出事那人。再加上许文斌的仆人卫喜除了去拿药的时候,其余时间都看着唐周。有这人证在,唐周很容易就能够被洗脱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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