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书生17
现在已然到了睡眠时分,并且在此之前他们二人早就躺在这张床上打算睡觉。所以在唐周身上的,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而已。
他的眼睛被那发带蒙住了,他早已经辨别不清方向。银色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肌肤泛出莹白之色。他的呼吸小心翼翼颤抖着,胸膛小小地起伏。他看不见,只能根据声音而来的方向侧头“看”苏正则。
他应该是被吓到了。他的身躯在苏正则这样手掌覆盖在他腰身时就在颤抖,此刻也是如此。他的柔软的嘴唇张合,说出来的只是一声不知所措的:“苏少爷。”
但是其实上,唐周是觉得痒。这副身躯很怕痒,特别在他腰身的部位,被苏正则这样猝不及防地触碰之后,唐周很想扭动自己的身躯躲开,但是又觉得这实在是难看。唐周就只能盼望着苏正则能够放过自己,他正打算在那声呼唤之后说自己怕痒,结果比起唐周这一声话语,苏正则却更加快地将话说出来了。
“唐周,我很抱歉。”
一只手将他眼上的发带取下来了。唐周在这被取下发带的瞬间,看见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苏正则的双眼。
他这样的双眼之中有着懊悔、歉疚,还有面对唐周依旧会存在的柔和之意。唐周也就在这时,发现苏正则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而非是唐公子了。
但是,在彻底听到苏正则这话语时,唐周又不知苏正则因为何事而感到歉意,才与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唐周认为——这只是当时情况的模拟而已,甚至他知道苏正则的手掌只是轻轻覆盖在他的腰身上,并没有移动与摩挲。
于是唐周如实说:“我不知道苏少爷为何感到歉意?”
他仰着头看着苏正则,这疑惑的目光轻轻将苏正则包裹其中。唐周看见苏正则的目光怔愣,然后苏正则的脸上突然出现笑容,他说:“是我想得太多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早点歇息。”说着,他继续在唐周的身边躺下,他侧头看着唐周,这样清和的目光看着唐周:“睡吧。唐公子。”
这时,他又将称呼转换为唐公子了。
一躺下,唐周的视线之内的是那漆黑的房梁,看见月光轻巧地落在半空之中。在这一份寂静里,唐周知道苏正则还没有睡觉,也莫名在这时知道,苏正则有些局促。以为是苏正则不习惯与人睡在一起,唐周便与他说:“苏少爷,你不用觉得拘谨,若你不习惯,我可以稍微远一点。”
唐周说了一会儿,没听到苏正则的声音。他稍微侧头过去,才发现刚才苏正则的目光却是一直在自己身上的。
他所躺的这个位置,是连一点月光都照射不到的。于是唐周所见,只是在昏黑模糊的一片,隐约能够看见苏正则凝视着自己,却无法看清在苏正则俊雅的眉间的,到底是什么神色。唐周也在这份寂静沉默中,又小心翼翼呼唤了一声:“苏少爷?”
“可以不用称呼我为苏少爷。你每次这样一称呼,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我,还是灵均。”
唐周在这昏黑里听到苏正则的声音。他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这让唐周猜不透苏正则刚才的那莫名的凝视是什么。唐周又听到苏正则说:“你可以称呼我为佩珩,这是我的表字。不知道唐公子的表字是什么?”
表字。一说到这个,因为平日里与唐周相熟到称呼他表字的确实很少,唐周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个。他立即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找了找,幸好,当初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倒是将原主的表字记住了。唐周说:“绪正。”
“可有何意?”
“绪,意为文章之开头绪论,也正如人生之首。我父亲希望我人生之首就极为堂正的。在古籍之中,绪正,也有理出头绪,排正次序之意。”
“这真是一个好字。正如你本人一样,也是堂正克己、纯良温善。若你以后做了官,应当是一个好官。”
唐周听到苏正则这毫不掩饰的夸赞,颇感不好意思。他本意也不是来入仕的,只要进度条装满他自然就去了另外的世界里去。唐周连忙说:“不不不,要这样说,像苏——”他停顿了一下,想起之前苏正则所说的,便称呼他为:“佩珩。”
就在这个瞬间,唐周听到苏正则像个开心极了的孩童似的,脆生生答应了一声:“嗳。”
唐周愣了愣,却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语给说完了:“你这样的天才君子,才应该是一位好官才是。”
苏正则告诉他:“我苏家是不能入仕途的。苏家从商,是走不了这条路的。老太爷曾经想了各种方法,都不能够为官。这也应当是老太爷多年来的执念了,于是便从□□着我们读书。灵均本就性格活泼执拗,小时候就跑没影,只能我日日在那书堂里读书背诵。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此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见识不凡,又性格温良,待人亲切。我就想与你交朋友。那日又见你带着父亲看病,你浑身湿透却又不顾,孝心撼天,心灵坚韧。又听闻你会渴望入朝,想到我们苏家一辈子都无法入朝,便想帮助你。这几日相处下来,你身上各种脾性能力,让我赞叹欣赏。我到今日也在想,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优秀完美之人。想来我苏正则苏佩珩这一辈子,能交你这样的好友便觉得颇有价值了。”
唐周这次是真被夸得面红耳赤了。
又听在这昏黑里,苏正则温雅的声音依旧在缓缓诉说自己的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地诉说真切之情。
他继续说:“你平日里谦逊极了,我一夸赞你,你就会推拒,我也不能这样肆意和你说话。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和你在这室内独处一会儿,就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你。还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失礼。我这般热切的,是我对你真的极为欢喜,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冒昧。”
他目光灼灼,声音真挚,这让唐周知道,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原本唐周还顾虑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别的感情滋生,这一听,苏正则不掩饰自己、不伪装自己,欣赏他、尊重他、将他待作入幕之宾。唐周更是对苏正则的好感不断上升了。
他面对苏正则这真切热烈的自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说些“不觉得冒昧。”“没有失礼。”“哪敢哪敢。”之类的话。最终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两人经过这一次深夜交谈之后,唐周与苏正则关系越发亲密了一些,最起码没有一开始唐周刻意地保持距离。
苏正则在那边瞒着苏灵均,有时也确实会为了让这个谎言更加真实,会来唐周这里睡一晚。两人睡觉之前,又促膝长谈一番,随后各自进入睡眠。
唐周这段时间清静悠闲不少,因为唐周发现,别看苏正则这文雅的样子,倒也是很喜欢交谈玩乐的。
他时常喜欢和唐周待在一起,让唐周给苏正则讲些故事。唐周将那些在自己世界里读过的各种有趣的故事讲给苏正则听,又带着苏正则制作一些好玩的小玩意。一会儿是折纸,一会儿用狗尾巴草编了兔子,一会儿与苏正则玩起了窗花。
唐周还真是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读书以外还能够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不过唐周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段时间里,唐周经常给在这府里不识字的下人写家书,他们对唐周感激不已,他们一点点的好感度会被装入到进度条中。让唐周的进度条又开始走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唐周的进度条居然走了挺多的。
这件事的源头,是唐周一开始帮助了苏正则身边的丫鬟写了一封家书。
那一日,那小丫鬟在煮茶的时候烫伤了手,愁苦着一张脸站在苏正则身边。苏正则本来就体恤下人,于是在与唐周下棋的时候就问了缘由。
小丫鬟说她兄长在外干些粗活,听说出了事,担心得不行,但又刚好烫伤了手,和她同屋的小丫鬟都不识字,她写不了家书,又不能随意出府,所以很是着急。
唐周听完将手中拈着的棋子放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笑着对小丫鬟说:“若是代写家书,找我就好了。你这样的话一说出来,按照佩珩的性格,定然会帮你写的。佩珩的字独特,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你一个小丫鬟的家书,要是被发现是大少爷写的。别人可能会说你大不敬或者与大少爷有染。你让我来写,别人拿不到你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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