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人多又拥挤,各处是夸夸,他夫君被零星几个人围着夸赞。
嗯……太少啦,不气派。
问题他都记下了,这是为家乡扬名,给家里生意做宣传,多花点银子怎么了?
十二个?
好像也有点少。
谢星珩今年十九岁,请十九个人好了。
来喜瞪大眼睛:“多少?”
江知与从钱袋里抓一把小银鱼给他:“请十九个,夸完以后要问问题的,我写下来了,你拿给他们看。若是不识字,你就念给他们听,不能少问,也不能错问。”
来喜拿了纸,看见问题后,笑呵呵道:“这一看就是姑爷的主意。”
他一并拿出去。
他要挑长得最高最壮,嗓门最粗最亮的汉子给谢星珩接风。
出风头嘛,银子都花了,可不得办得敞亮,办得气派么?
谢星珩对他要面对的采访实况一无所知,答完题,他仔细检查修正,再用一手标准的楷书誊抄。
他练字早,是小学开始,那会儿是老师要求的,从楷书入门,这是基本功,字迹再怎么变,功底还在。
誊抄完毕,他又一次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他就交卷,去排队等着开门出考场。
考卷有限,答完题目再枯坐也无用。
江致微比他早交卷,但跟他是一拨的。
同一拨里,还有两个眼熟的书生,是江致微在府城的同窗。
这边安静,几人位次不变,静等片刻,等到鼓响,顺着来路,跟在号军身后,眼看着高顶红门敞开,才露出松快的笑意,排队出了门。
外头人头攒动,非常热闹。
谢星珩是个实实在在的社牛,也能叫他社交恐怖分子。
他知道小鱼给他安排了“夸夸机”和采访,连同边上没有购买此项服务的书生都给拉住了,尤其是江致微。
于是,他们看着二十个壮汉齐整整来喊话的时候,都懵在了原地。
——买十九赠一,整二十人的夸赞声压全场。
谢星珩略一怔,立刻接下了场子,很自然挥手致意:“大家辛苦了,谢谢大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堂哥,他才是真正的才子,丰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岁习文,五岁作诗,七岁考童生,神童也不过如此!”
跟在边上的书生,不论认识不认识的,都默默拉开了距离。
只有被谢星珩紧紧拽住手的江致微,被迫承受社死的羞耻。
他只是在弟弟要招婿的时候,提供了一个名单而已!他有什么错!
第42章 江老三初次上线
贡院门前不可喧哗,开门这个时间段,又能小小热闹一下。
有人甚至会放鞭炮迎接考生,考棚距离大门远,普通人声汇聚,只有一丁点儿嘈杂,鞭炮才是重量级。
这也会影响考生的心态,会因其他人的离场,对比目前答卷进度,变得慌张。
不论是哪种形式的迎考生,大家都没有见过原地演上的人。
京都百姓都给看愣了。
把这批出场的书生迎完,很多人围过来看“神童”。
江致微自知逃不掉,他也没个遮脸的物件,只好干巴巴笑道:“我七岁去考童生,没有考上……”
下面听着的人,发出和善的笑意。
七岁能考上童生的人,千里挑一。
有托儿,场子没尬在这里。
二十个汉子,轮流问话。
问谢星珩是谁,又是哪里的考生。
这个问题改得很妙。
哪里的考生,比籍贯、现居地更精炼,也更自然。
他是枫江县的考生,现在易籍,从丰州县来京都应试。若问为何,那就有很多话说了。
采访得有梗,这样才能勾住人。
自古狗血得人心,谢星珩自曝:“我是入赘到了丰州县,所以从丰州来考试。”
赘婿常见,书生入赘少见。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贡院门口,直接把自己赘婿的身份讲出来的,就他一个。
谢星珩钓他们听,实际根本就不说他入赘的二三事,听了下个问题,就介绍起他的故乡。
“我的故乡枫江县,别名水乡,县内土地是一山六水三分地,在枫江,农户是渔耕都有,像我家,就是渔耕之家。”
所以呢?
这跟他是不是赘婿有什么关系?
考试压力大,人考疯了,在说胡话?
围观的人正好奇,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家乡有什么特产。
这可多了。
水乡以水为主,淡水养殖业自然发展,鱼蟹都有,外地许多难以捕捉的鱼种,在枫江县都有养殖,所以贵人、富商从不缺吃。
就着水,养一群鸭。鸭货也是一绝,咸鸭蛋更是当地仙品。家家户户都有的老手艺,腌制出来的咸鸭蛋色红油多,翻沙绵密,咸淡适中,下饭佳品。
水多的地方,怎能没有荷塘?
千亩荷塘的景观,很能吸引文人墨客。
咏荷者众多,这是夏日盛景。
他们看一池荷花都能吟诗作赋,亲眼见到千亩荷塘,泛舟湖上,携伴带酒,岂不美哉?
荷塘有莲子、莲藕,这也是当地土特产。
有的人着急,打断了采访流程,人群中超大声问:“说这些做什么啊?说说你入赘的事啊!”
谢星珩笑容不改:“别急啊,这就说。我的故乡今年遭灾了,成了名副其实的水乡,我是逃难到丰州县的——”
卡点。
有了入赘的前提,又转了话锋,留他们脑补,他打起小广告。
他把考篮交给硬着头皮站他旁边的江致微,四处拱手道:“我的故乡正在建设中,它很美丽,千亩荷塘的盛景,各位同年若有兴趣,可去一观。咸鸭蛋也是真的很绝,大家要是有购买需求,可以认准枫江的商号,助力我的故乡早日恢复,帮百姓们重新安居乐业!感谢大家听我啰嗦!”
这段话把人都给听愣了。
原来他不是考试考疯了,也不是当赘婿受苦了,他就是来给故乡做宣传的。
谢星珩适时下台阶。
离开这里,得经过人群,人群自然让开一条小路。
他走在里边,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有在数百人面前讲话的紧张怯场。
接人的“夸夸机”们跟着后边,他们能干这种事,也是机灵人。
后边的问题还得问,但不能照着纸条背,这太生硬了。
为首的黑脸汉子喊话道:“你家开商铺的?卖咸鸭蛋?”
接得好。
谢星珩心里赞了一声。
否则他还要再绕个圈儿,宣传自家生意。
“瞧你这话问的,我家要是开商铺,现在就推个十车八车咸鸭蛋过来卖,狠挣一笔!”
边上的人都笑了。
谢星珩又说:“我岳家是做生意的。”
围观群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们以为谢星珩要开始卖咸鸭蛋了,但谢星珩宣传了豆油和豆肥。
“豆肥可以增产,豆油可以炒菜。你们想买也买不到,仅此一家,生意好绝了,不需要我多说。”
江致微忍得很辛苦,才崩住了表情,没给他拆台。
什么想买买不到,是根本就没有!
才试产出来,这季度的豆子收割以后,才会大规模量产。
今年才第一年,别说生意了,市面上都没见过。
两地宣传的情况,成了鲜明对比。
热情推荐的,并非是货品不好,而是发了大水,急需建设。
冷淡提及的,也并非拿不出手,而是太好卖,不用多说。
谢星珩还搞了个煽动句式:“你们每购买一枚枫江县的咸鸭蛋,就会有一文钱用于灾地重建。这是大功德。”
人多力量大,不能老想着吃大户。
百姓们淳朴,书生们也有一腔热血。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去找枫江县的商户,支持枫江本地的特产,带动当地经济。只能有一个人,算一个人。
这种影响是深远的,从今以后,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书生返乡了,还会记得有个县叫枫江,别名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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