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柯瞥了他一眼,神色似笑非笑,甚至还想给他资助些润笔费。
结果他才一抬手,陈绍就吓得一抖,关上门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出了门,陆云柯对着隔间道:“听到了吧,那天看到我们的是陈绍。”
“听到了。”郴易风打开房门,按住不断颤唞的手腕,“现在这样,你真不和我回S市去?”
陆云柯眼底划过担忧。
他疾步上前,按压着郴易风这些时日抖得越发严重的手,皱眉道:“我这里不是大事,你先回S市去,你需要治病。等以后你安顿好了,我这边有了接班人,你就给我写信,我过去找你。”
郴易风垂目看着自己和陆云柯交握的那只手。
“治病,是啊,我病了。你看,我的手已经开始不听我的使唤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
郴易风神色讥诮:“呵,其实我也不知道。”
在父亲发病后,他居然也提前发病了。
为什么会这样?
郴易风不明白。
他这一次发病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五年。
他们父子都是不可逆的神经萎缩,发病机理上一世的几年后也没被医生们研究清楚,只知道和人的情绪有关。
这病只能控制推迟发作,却不能完全阻止。
手抖是初步症状,慢慢的,也许是几个月,也许几年,他的整个手臂会逐渐失去知觉,继而到半身偏瘫。
症状很像渐冻症,可和渐冻症不一样的是,这种病变是神经萎缩后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发病后他的大脑神经系统会慢慢萎缩,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大脑神经退化萎缩的区域不同,所呈现出的症状也不同,或痴或傻,或是半疯,亦或是像阿尔兹海默症一样失去一部分记忆,每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上一世郴父发病后,情绪一直异常亢奋,能连续工作三四天也不用休息,自我强迫意识严重,整个人衰老的也快,很快就油尽灯枯。
郴易风病发症状和郴父完全不同,他是伴随神经炎的头疼,身体慢慢失去知觉,但意识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慢慢死亡,越是怨憎,身躯的痛楚也越剧烈,死亡降临的也更快。
那么这一世呢,提前被诱发的病症会带给他怎样的痛苦?
陆云柯看着郴易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显然,郴易风提前发病是剧情线改变带来的变化。
不光是他和郴易风关系的偏移,很可能是无为城和白城做了什么,但不管是哪些因素带来的影响,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原本不能干扰世界线的任务城邦,现在已经能对剧情加以干预,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线禁锢已经被解开过的缘故吗?
当务之急,是让剧情尽快回到世界线的正轨。
陆云柯思考一阵,直接道:“S市的医疗水平更好,你必须尽快回去。你也可以出国去治病,有条件的话,这些病症才有可能消失。”
等剧情线回到正轨,这种现象应该会缓解一些。
郴易风的手突然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没有看陆云柯,只盯着窗户外对着厂房门口的一点出神,片刻后,他才点点头:“好啊。”
路琢在担心他。
哪怕因为自己的“疏忽”陷入这种境地,他还是只担心自己。
若他留在这里越发倩绪失控的话,还会做出什么事自己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他会成为路琢的负担。
他是该走了。
但走之前,他得把陈绍那个麻烦解决掉。
当天下午,郴易风去找了陈绍。
“我们来谈谈。”
“好,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陈绍来到楼上的空房子,左右打量一阵,神色轻蔑又得意。
虽然没能威胁到路琢,但这不郴易风就主动找上门了么。
郴易风果真没出他所料,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回S市,还想出人头地,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他拿出一封推荐信:“这是我母亲替我申请的国外常春藤大学的入学名额,我是在国外读的高中,参加过所有考试,还有各种比赛的奖励,成绩足够我进入一所一流名校。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明材料和大学就读名额都让给你。”
“真的?”陈绍闻言大喜过望。
常春藤大学,外国名校读书!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郴易风怎么会这么好心?
陈绍觉得这事情有鬼,他眼珠子一转:“不,我还是觉得钱更实惠。你的男人不是很有钱吗,你跟他说一声,我宁愿要50万……不,80万!”
郴易风一脸不耐烦:“那些钱是工资,都发下去了,不可能给你。我在追路琢,他没答应,但以后他会答应的。我爸要我回S市,你现在就算说出去对我俩也没任何影响,事出在我,要不是怕你把事情捅到我爸那里,影响我爸的工作,我也不想把这个名额送给你。”
他的话透出两个讯息。
他真的喜欢路琢,还想把人追到手,所以才主动舍弃了外国就读的名额,选择留在S市。
第二,郴易风不敢让这件事被他爸知道,所以就要把知情人送到国外去。@
倒也说得通。
但陈绍可不相信郴易风这么好拿捏,他装腔作势道:“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郴易风直接将一个文件袋递过去。
“这是常春藤大学的报到函,你也知道,一个学生只有一个报到函,国内外讯息交互有时差,所以一般大学认函不认人。拿到报到证件,你就是拿到了常春藤的敲门砖。我的签证和护照都可以直接送给你,没了护照,我也没办法出国,自然干扰不到你。
“需要去国外读书的用品只有这些,我现在已经把东西交给了你,至于你用不用,那就是你的事。”
陈绍看着文件袋里的东西,越发狐疑。
郴易风将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舍弃了?
常春藤大学的入学函,还有以后能在外国生活的机会,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给自己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陷阱。
郴易风再没说什么,东西交给陈绍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陈绍就听到了他提前从路琢那拿到了回城文件,已经乘车离开回S市去的消息。
郴易风送出去东西的确是陷阱,但也是光明正大的陷阱。
大学入学函是真的,却不是他在国外生活的母亲寄来的,那是郴易风花了些工夫申请到的。
申请到的常春藤大学附属下,认钱不认人的野鸡学院的就读名额。
郴易风并不会去上国外的大学,母亲在国外已经结婚生子,他并不会再去打扰他们。
之所以花功夫申请常春藤大学的附属学院,是郴易风为了回报陈绍上一世的作为。
那天在没拉窗帘的窗边亲吻陆云柯,郴易风本就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到了在门口转悠的陈绍,虽然天黑,可那是自己的仇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郴易风都很熟悉。
后面到来的刘小兰也一样。
当两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郴易风特意选了一个他们能看得最清楚的角度,满是恶意地亲吻了路琢。
他想逼迫路琢做出自己想要选择。
是选择在别人的冷眼中留在这里,还是舍弃三水村的一切和自己回S市,路琢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可路琢又一次让郴易风失望了。
上一世那么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的路琢,居然没有一点动摇,哪怕是被陈绍威胁,他也只是将之看成了一个笑话。
但最让郴易风意外的是刘小兰。
上一世嫁给路琢的女人就像什么都没看到过一样,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说,还戒备地盯紧了陈绍。
唯一和上一世没有丝毫出入的,只有陈绍一个。
他做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选择——坑郴易风。
上一世郴易风病重时路琢去寻求原谅时,曾告诉郴易风,撕毁他家书的主意是陈绍出的,确切点说,是陈绍逼路琢那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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