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提前得到消息狼狈逃窜,在公海漂流了两个月后就弹尽粮绝。
这一次落网,等着他的只有死亡。
高远蓬头垢面地蜷缩在一艘小渔船上,身边滚落了一地酒瓶,一种腥臭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当听到远处不断逼近的鸣笛声,高远拿出花了好长时间才淘来的仪器,将储存着盛商羽意识的手机连接上端口。
“你看,这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高远喝了一口酒,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瑟瑟发抖的盛商羽,冷笑出声:“盛商羽,你不是想活下去吗,你看,我最后能做的,依旧是满足你的心愿。”
高远
一直在想,他是怎么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某一天他终于想明白了——因为他遇到了盛商羽,还信了他的鬼话。
如果当初实验失败后他就拿着钱离开,也许他现在能遇到一个很普通的爱人,过着很普通的生活。
他不用努力去达成盛商羽的愿望,也不会去徒劳的追逐盛尔澜,他的生活就能如死水一般的平静,且幸福。
可是,他遇到了盛商羽。
高远的眼神一片死寂,盛商羽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故技重施,试图唤醒高远对自己的爱意。
“小远,记得吗,我说过我需要你,你能醒悟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们就有办法将你的意识也存储起来,但我们还需要另一个合适的载体。”
高远眼底划过讥讽之色,他起身拉开身后的油布,露出一个破旧的鱼缸。
“当然,你是需要一个载体,你看,这不就是么。”
高远曲指敲了敲鱼缸。
里面的水母受惊后游动起来。
看着鱼缸里游动的水母,盛商羽一瞬毛骨悚然,他尖叫起来:“高远,你要做什么?你疯了!”
高远哈哈大笑起来,神色疯狂又怨恨。
“你不是一直在找载体吗,我是你的载体,盛尔澜也是,但都失败了。看来你是不适合做一个人,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新载体,已经用大剂量的平衡剂喂养了两个月,你这么想活着,那就变成水母,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吧。”
虽然水母是海洋中几乎所有动物的食物,但谁叫盛商羽适应性够强呢。
“不要,我不要,我宁可你将我的意识抹除……不!!!”
在盛商羽尖利地嚎叫声中,高远摁下了意识传输的按钮。
鱼缸里的水母全都游动起来,高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群水母,直到其中一只动作不协调,想象脊椎动物一样站起来。
当注意到高远的视线,那只水母恐惧的发起抖来。
盛商羽的求生欲的确强到可怕,这次意识传输竟然真的成功了。
高远程起鱼缸,将所有的水母倾倒入海水中。
水母刚落入水中,一群觅食的小鱼就蜂拥而至,它们撕咬着那只游不利索的水母,吞食着送到嘴边的食物。
承载着盛商羽意识的水母挣扎着想游远,但很快更多的鱼群聚集起来,将它团团围住。
看着水母被小鱼撕咬挣扎,高远喃喃道:“永别了,盛先生。”
此时海警逼近,高远摸出藏起来的枪支,对着远处一通扫射,海警见状只能开枪,随着几声枪响,高远从渔船上跌落,大片水域迅速被染红。
[bug已清除,本世界任务已经完成,正在解除禁锢,请任务者耐心等待。]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陆云柯的动作不由一顿。
跪做在他腰腹间的贺倚将指甲深深刺入陆云柯肩膀中,他的双手被缚住,眼上蒙着黑色的眼罩,趁着陆云柯愣神的功夫,他低下头咬开手上的绳扣,而后摩挲着托起陆云柯的下巴:“你在发呆?认真点。”
陆云柯握住贺倚的手腕,眉眼间的神色冷淡倦怠。
“高远和盛商羽死了。”
第47章 他说他很刑(完)
“死了,现在?”
贺倚愣了一下,他解开眼罩,长腿一迈站起来。
异样的声音响起。
陆云柯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贺倚则皱了下眉。
捞过陆云柯的外套随便擦了擦,低头对上陆云柯的眼神,发现对方正一脸纠结,贺倚舔了舔唇角,笑了一下,扶着陆云柯的肩膀,保持之前的动作缓缓跪坐下去。
陆云柯牙关紧咬。
等两人额头相抵,贺倚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轻微地动了一下,随意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系统的提示。”陆云柯扶住贺倚的腰,有些牙疼道,“我们这样合适吗?”
“你觉得不合适?”贺倚反问道,“每个世界都是我的游戏场,但游戏也得有人陪玩才会变得有趣。”
陆云柯不说话了,只抬手握住了贺倚的腰,继续之前的动作。
“戴着眼罩的时候,感觉更清晰些。”贺倚的确是将这一切当成了游戏场的调剂,他一手扶着椅子扶手,一手掐住陆云柯的肩膀,面色有些微痛楚道。
陆云柯:“……”
“这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明明每一次都很新奇。”
贺倚捏了捏他的脸颊,“你也认真点。”
垂目看去,和他厮缠的男人神色越发倦怠,年轻的容颜带着种迷人的慵懒,大约也只有这种时候,贺倚才能窥视到盛尔澜任务者身份下隐藏的些许真实。
厌世,恶劣,又带着能牢牢地吸引住诞生自深渊的梦魇的勃勃生气。
像是沼泽里生出的大树,将烂泥变成养分,然后冲突缠绕的藤蔓笔直地刺破天穹。
陆云柯也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他和贺倚还能好好商讨。
可人生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而贺倚将他说过的“打赢了才能在上面”记得分外清楚,两□□脚相加到最后,总是这么个离谱的结局。
这是陆云柯将贺倚禁锢在身边的第二年。
除了第一次贺倚被送到岛上见了一面后,陆云柯就再没来过,反正整座岛上都有机密运作的人工智能,只需一道指令,无处不在的机器人就能代替陆云柯看管住贺倚。
就像贺倚和高远对待原本的盛尔澜做的那样,陆云柯提供了贺倚需要的一切物品,连他活动的范围都是有监控的玻璃房间,贺倚的生活和曾经的盛尔澜并无二致。
贺倚从原本的拒不合作到后来的沉默,也只用了一年时间。
比盛尔澜崩溃的时间更短。
也是在这样的囚禁中,贺倚慢慢地回过味来。
诚然,他一开始并没有将原身囚、禁盛尔澜当做一回事,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虚妄的游乐场,有人死去,有人活下来,这是被禁锢的世界线已经写好的结局。
贺倚不会怜悯任何人类,可当他真的处于这般不堪的境地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同为任务者的陆云柯为何而愤怒。
失去自由,被当成物品肆意窥探,甚至因此失去性命……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酷刑。
当想明白这一点后,贺倚沉默了许久,而后他主动要求和陆云柯谈一谈。
两个早就看对方不顺眼的男人谈着谈着,就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气氛就变了味道。
前几次都是这样的流程,怒火逐渐染上了荷尔蒙的味道,不光贺倚如此,陆云柯也有些意动。
毕竟也算是老熟人了,打架分出胜负后,陆云柯关闭了所有监控和人工智能,和贺倚换了种方式来可持续互殴。
这种事属实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但鉴于贺倚怕疼,陆云柯只能耐着性子,磨蹭了大半天,可算是渐入佳境。
贺倚很怕疼,但看陆云柯神色倦怠,他就想让对方不痛快,到头来反倒是自己受不了了,抽着气推开了陆云柯:“滚吧。”$$
陆云柯顺着他绵软无力地推搡站起来,经过锻炼的躯干修长有力,肤色苍白,活像是美术图册上大理石雕塑的人体。
将微微汗湿的黑发捋了捋,陆云柯的气息已经恢复如常,他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只是把玩着打火机道:“你叫我来是想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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