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沈映宵说什么,他身体已然腾空。凌尘带着两个人离开破庙,隐匿身形,找到一处废弃的道观,带他们躲了进去。
沈映宵被放在地上。
他伸手戳了戳旁边的梅文鹤,发现这脆皮师弟又没了意识:“他怎么了。”
凌尘:“有傀儡扮成我的模样引他离开。他受了些暗算,问题不大。”
沈映宵摸索到梅文鹤的腕脉,按着探了探,发现的确没有大碍,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把人丢开,意有所指地道:“我又是中毒又是被捅刀,你这徒弟运气倒好,只中了迷药。”
说完他停顿片刻,想听的“你剑术和身手都比他好,敌人觉得你更难缠,所以才会这般”之类的夸赞,却没能从凌尘口中听到。
沈映宵默了默,只好继续说正事:“不过我身上的毒并不致命,那把刀刺的也是我右胸。它们好像不打算杀人,只想把人带走。啧,早知如此,刚才我就该顺势去井底看看,没准能……”
正说着,一只手探过来,按了按他的伤口。
沈映宵僵住:“你做什么?!”
凌尘刚才从梅文鹤那里找到了伤药,和丹修不同,医修的药对没有修为的人也能奏效:“你的伤口刚才又崩裂了,得上些药。”
沈映宵已经疼过劲了,这时候反倒不着急处理,他像个无惧疼痛的大侠,随意一摆手:“区区小伤。”
凌尘:“洒一些吧,好不容易找到落足之地,我怕你的血把这里淹了。”
沈映宵:“……”
以后坚决不能再让戚怀风去找师尊讨论阵法剑术了——看看,好好一个清冷剑修都被带成了什么模样!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这药是非涂不可了。
沈映宵原本想说“我自己来”,但摸到凌尘手上那一只小巧的玉瓶,他却又沉默了——这药显然不多,得精细些用。而他现在目不能视,伤口又长,如果靠着直觉盲洒,没准上到一半,药就没了。
只好让别人帮忙。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尤为敏锐。沈映宵听到了凌尘拔开瓶盖的响动,感觉到一只手落在他衣襟上,打算拉开那些遮住了伤口的布料。
然而等了半晌,凌尘却继续。
沈映宵疑惑道:“怎么了?”
凌尘想起一件事,谨慎确认:“我隐约记得你是隐世家族的人,听说有些家族规矩繁多,你们……没有什么看了身体就要负责的传统吧。”
“……”沈映宵一脸木然,“我若说有,你就不治了?”
凌尘:“我可以蒙上眼睛。”
“?”沈映宵,“你看不见,我也看不见,那同我自己上药有何分别?”
凌尘因着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即视感,对他多了几分耐心:“你不知自己伤在何处,我却可以先记下位置,然后照着先前记下的方位上药——这期间你不要乱动,否则可能会偏。”
沈映宵:“……”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隐世家族的人,为什么要认真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躺回地面,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开玩笑的,没有那种规矩。”
不过片刻后,沈映宵觉得不对,又疑心顿起:“等等,你为何会这么想?莫非从前遇到过这样的人?”
凌尘:“没有。”
……只是他那个小徒弟遇到过许多这样那样的麻烦事。以前两人聊起游历见闻时,凌尘听到,就记住了。
而且……而且前不久遇到大徒弟,映宵居然也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不知是不是从戚怀风那里听到了同样的见闻,被教坏了。
第131章
沈映宵:“……”真不愧是戚怀风。
他没再说话, 躺下等着上药。一边把先前在城中打探到的事告诉了凌尘,尤其是那些诡异的铜盆:“那东西定有古怪,你们若是看到, 不要靠近。”
凌尘想了想, 等上完药, 去各处厢房查看了一番。
沈映宵整理着血淋淋的衣服,正想找件新的换上。然而这时, 光线一暗,身边多了一道人影。
不是凌尘。
清淡的药香缠上鼻尖,眼睛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青色, 沈映宵隐约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紧跟着, 他就感觉伤口边沿被人按了按——梅文鹤刚醒就凑过来日行一善:“怎么出去一趟伤成这样, 我帮你看看。”
比起先前的戒备,此时这师弟声音温和了许多。
“……”沈映宵想起他那奇怪的小爱好, 往后缩了缩,“不用, 已经上过药了。”
梅文鹤见他不愿意, 磨磨唧唧地收回了手。
但很快他又轻轻“咦?”了一声, 再度来了兴致:“你的眼睛看不见?这可是大事, 我帮你看看。”
下一瞬, 沈映宵就感觉微凉的手指按上他眼睛,轻轻把眼皮扳开。他抬手去拦,梅文鹤却一把抓住他手腕, 膝盖将他另一只手压住。
沈映宵:“?”
本体就算了,怎么连分身也逃不了被这个奇怪医生看诊的命运。
他挣了一下居然没挣开, 想再动又怕被戳到眼睛。恰好听到一串脚步声走近, 他扬声道:“把你这烦人的徒弟领走!”
凌尘看着面前的一幕, 一时无言。若再往前两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徒弟居然能把银面人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了。
而如今……
果真是时间久了,万事皆有可能。
凌尘想了想,觉得梅文鹤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于是劝道:“他是医修。”
言外之意是让他看看也无妨。
“……”
沈映宵忽然泄了力。
师尊拉架居然不向着他了。
剑灵:“……”你也知道你师尊总拉偏架啊。
梅文鹤有师尊撑腰,开开心心地给这个突然出现的病患诊治了一番。
凌尘在旁边看着,想起什么:“这几间屋子里都没有铜盆。”
沈映宵一怔:“没有?”
凌尘点头:“这是我们今日在崖边发现的道观。有些散修修建住处时,喜欢傍景而建,位置隐蔽。或许那个放金盆的人漏过了这里。”
这座破城无论哪里都让人无法安心,不过没有金盆的房间似乎更好,沈映宵点了点头:“今晚就在这歇下吧。”
……
不得不说梅文鹤剑术水了点,医术却的确有两把刷子。
等他终于撤手时,沈映宵的视线依旧模糊,但已经从半米开外人畜不分,变成了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另外两人也要跟进来。沈映宵拦住:“我今晚要用秘法疗伤,单独一间。”
“秘法?”梅文鹤看了他一眼,“你也有医修的传承?”
事关隐秘,这次凌尘拦住了他,没让他多问。
屋里光线昏暗,凌尘引着眼睛不便的丹修坐到榻上,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屋子。
没发现什么机关,他道:“有事出声,我们就在隔壁。”
沈映宵点了点头,凌尘便带着梅文鹤走了。
这里的房间隔音不怎么好,沈映宵摸索着躺下,渐渐听到了隔壁的交谈声,和谐安宁,和这边的幽寂截然不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魔尊也飘到榻上,毫不见外地在他旁边躺下:“你这醋坊还真是不挑地方,随时随地都在开张。”
沈映宵枕着胳膊,动都懒得动:“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满脑子情情爱爱?我是在想别的。”
魔尊一怔,围着他转了半圈,一双狐狸眼兴味盎然:“真是有趣,你是在自卑?——是觉得比不过隔壁那个小崽子,还是比不过以前的你自己?”
沈映宵握住剑柄,想把这烦人的东西切成几块踢进床底,可想起凌尘对拔剑声极为敏感,他又默默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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